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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继佐
查继佐:(生卒年待考),字伊璜,号与斋,又号敬修,人称东山先生、朴园先生;浙江海宁人。著名明清之际文士。
查继佐是明末举人,曾任鲁王ZF兵部职方主事。在六十二岁时,以庄廷鑨明史案牵连入狱,释放后改名左尹,号非人。
在名著《聊斋志异》与《觚剩·雪莲》中,记载有关于查伊璜的许多故事,大致是他与清初吴六奇将军的神交。在小说《鹿鼎记》中,被金庸发展成一段生动、有趣的情节。
明末清初,潮州诗人陈衍虞的《莲山诗集》有一首七律《冬晚谈蘧怀招同查伊璜诸子社集胡冲庵观察舒日堂》值得关注:“杰阁□□对啸台,名园偶为雅游开。寒花傍石披烟笑,好鸟窥人带雪来。芳信言堪蒸蕙草,椒香味已报春醅。王风委蔓休同叹,陆海潘江总异才。”
这首诗没标明确切写作年份,但紧随其后的诗歌标题则是《戊戌除夜两首》、《己亥元旦二首》,可以推定是诗写于戊戌年,即清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这一年陈衍虞正好六十岁,任番禺教谕第四年;查伊璜五十八岁,离庄廷□《南山集》史祸四年。这是迄今为止能够见到的查伊璜和潮州士子有交往有笔墨缘的惟一记录。
陈衍虞(公元1599~1688年):明万历二十七年生,清康熙二十七年卒。字伯宗,号园公,海阳人,居郡城铁巷。明崇祯壬午(公元1642年)举人,明亡后游历天下名山大川。清顺治十二年(公元1655年)授番禺教谕,迁广西平乐令。后以老求归,有“除却图书一万卷,合家如上钓鱼船”诗句。留存有《莲山诗集》等八种著作。
从史传可知,陈衍虞、查继佐两人年纪相近,陈衍虞只比查继佐大两岁,都出自书香门第,且都为明末举人,同样能诗擅文。只是查继佐曾在明朝灭亡后企图恢复明朝统治的鲁王ZF任职,而陈衍虞在这段时间却茫茫然不知所之。原来,陈衍虞审时度势觉得复明无望,而自身功名之念未泯,拯民之志未展,故极力避开与反清复明活动之干系,而寻找门路为新政权效劳。查在明清更迭时家道中落,不得不到广东讨生计。陈衍虞的门路、查继佐的生计的交汇点,是明清之交潮州一个传奇式人物——吴六奇。
关于吴六奇和查伊璜的故事,清朝初、中期多部笔记小说如山东淄博人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江苏吴江人钮琇的《觚剩》、河北河间人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王士的《池北偶谈》等之中均有记述。其中以《觚剩·雪莲》、《聊斋志异·大力将军》二则传播最为久远。
吴六奇为潮州海阳县丰政都人,字葛如。本也出身殷实,为吴观察道大之后。父母双亡,因迷于赌博而倾家荡产,流落浙江,沦为乞丐。在海宁,终于“一遇查孝廉”而成为吴六奇命运之转捩点。参校二书所载,查、吴之相识相知,极具传奇色彩。开头,查见一乞儿“雪天藏食钟下,数人抠钟无少动”,而乞儿“轻若启椟”。查惊其力大而与之交谈,壮其“敝衣枵腹而无饥寒之色”,与之饮则叹其饮之豪,赠以絮袍。第二年,在杭州长明寺,查“忽遇前丐于放鹤亭侧,露肘跣足,昂首独行”。查见而带归寺庙,知其旧袍质酒而奇其言,知其读书识字为丐而悚然心动。待吴熏沐衣履之后,叙及里贯名姓、运命志向,孝廉亟起而捉其臂曰:“吴生固海内奇杰也!我以酒友目吴生,失吴生矣。”查更沽一石梨花春与吴日夕痛饮,盘桓累月。交谊之厚,无以复加。又赠以川资,送归粤东。
查继佐才华丰艳,风情潇洒,名播江浙,其品评人物,有一言九鼎之效。吴六奇海内奇杰之誉,不径而走天下。而吴六奇获此品评,踌躇满志,也希望能一飞冲天。
吴六奇浪迹江湖这段经历,和朱元璋有些相仿。当初,皖北旱灾,赤地千里。八八(朱元璋小名)因三餐无着而到皇觉寺为僧,想不到只吃了一个月安稳饭,因为住持怕仓粮被众僧吃完而命各僧托钵化缘。后来,朱元璋写到这段生活,有“朝见炊烟而突进”的话,就是每天爬起来朝着有炊烟处冲刺,巴望能得到一点布施。就这样,数年之间,方圆千里都留下他的足迹,使其谙熟四方关河孔道、险阻形胜,为日后谋取天下打下根基。吴六奇在江湖中还结义三十名弟兄,吴的出身吴的读书识字,其所结义者也应具有某方面之奇者。所以吴六奇投靠清军之后,连同结义弟兄使清军所向披靡,粤地尽平。
数年之间,吴六奇青云直上,从行伍而潮州副官而开府循州而位至通省水陆提督。当其戎马倥偬之时,虽想报恩而不可得。一旦稍为安定,则如夹于《聊斋志异》文中冯镇峦的评语:“英雄第一关心事,撒手千金报德时。”按《聊斋》所说,吴接查来粤会晤之后,以家财婢仆之半送其归里;按《觚剩》所载也以万计。诸书载这故事不尽相同,但从艺术的角度说都属真实。吴之报,可谓厚矣。但出人意料的,厚报还有续篇。细审牵涉《南山集》一案的名单中,免死者只有二人。一是桐城派的开山祖师方苞,因为康熙在阅案卷时有朱谕:“方苞文章,天下莫不闻。”而查伊璜之免死,完全靠着吴六奇用功名顶戴、身家性命去“辩诬”、担保而获赦的。“诬”也罢,非诬也罢,清朝的最高统治者做了顺水人情,康熙需要吴六奇安定南疆。家产两分、万金之报,比起这报德续篇,直小巫耳。
据清朝乾隆年间《潮州府志》载:“潮镇郝尚久叛,各县从风而靡。独奇抗不附。及王师围城,奇助攻甚力。”当其时,住在府城铁巷的陈衍虞,已洞察郝尚久怀异心,怕留城而被裹胁,因此乘夜越城避祸山乡。诗集中多有反映,其中夹注有越城之语。正因为吴、陈政治观点相同,故陈衍虞之涉足官场,吴六奇有着提携的作用。
陈衍虞、查继佐之会是清顺治十五年事,这可纠正《觚剩·雪莲》“康熙初”之误。这时,陈衍虞任番禺教谕。教谕,唐朝人称为广文先生,乃位卑言微的穷学官,查氏抵粤时,按《觚剩·雪莲》载,“凡(吴)辖下文武僚属,无不期见查先生,争先馈贻,箧绮囊珠,不可胜记。”这次雅集之东主谈蘧怀,虽不是吴六奇僚属,也属“愿见先生者”。细阅全诗,属于社交应酬场面上语言,可知陈、查尚未达到深交层次。“王风”一句,表明时局还不是很稳定。最后一句“陆海潘江”是“陆(机)才如海潘 (岳)才如江”的省语,当然是在赞美在座诸君,其中也包括诗人自己。可见,陈衍虞这个穷学官对着吴提督的大红人竟然全无一丝卑恭自惭之态。
蒲松龄称查继佐“厚施而不问其名,真侠烈古丈夫哉!” 钮琇称其为“才华丰艳,而风情潇洒。常谓满眼悠悠,不堪酬对;海内奇杰,非从尘埃中物色,未可得也。”从这些记述中,可以想见查伊璜当年的风采。
在今福严寺的天中山麓,挂瓢亭的前面,耸立着一座英石峰,它就是被列为“福严寺七宝”之冠的绉云石。绉云石,又名绉云峰,它高可丈许,横看如壮士托天,英姿勃发;侧看如美人梳妆,亭亭玉立;远观似欲刺天之铁笔;近察似才破土之玉笋。绉若卷云,纹比摇波,故名绉云石。绉云石与上海豫园的“玉玲珑”、苏州留园的“冠云峰”并称为江南三大名石,是江南园林中最著名的三座观赏石峰;又与明代友芳园的“牡丹石”、“梅花石”,清初吴家花园的“耐寒石”,并称为“语溪四石”。它集绉、瘦、透、漏四大特点于一身,更是绉、瘦的典范。凝视它那秀美的体态,会使人不禁泛起美的遐思。
更迷人的却是绉云峰那充满传奇色彩的坎坷经历。据清人笔记记载,在明末清初,广东潮州府丰顺县有个叫吴六奇的青年,落魄沦为乞丐,流落在浙北一带。他虽是官家之后,也略涉诗书,但对自己的境遇十分灰心,自暴自弃。后来得到海宁袁花镇查继佐的指点和帮助,他重新振作精神,奋发自强,回广东后带领结义兄弟三十人投军于清朝水师。吴六奇勇力过人,机智无比,且熟谙粤中地理形势,故在平定两广的战役中屡建奇功,深得上下信誉,遂接连提升。后又在征闽讨蜀的战争中建立功勋,叙功加太子太保,授大力将军衔,擢升为通省水陆提督,驻节广东惠州。吴六奇功成名就后并未忘记查继佐的恩德,特地派人来寻访,并迎往广东,尊查继佐为恩师,要以终生奉侍来报答他。但查继佐是海宁名流,明季孝廉,性不喜官场应酬,寄情于诗词酒樽,觅句于花前月下。在提督府一年,虽受优厚礼遇,但并不舒畅留恋,只对园林中的一座英石峰十分赞赏,题名为:“绉云”。当大力将军吴六奇挽留不住查继佐时,就送了他很多财物,帮他翻建住宅,并因查继佐喜欢那块英石,就用海舟把绉云峰运抵袁花送与查继佐。
绉云峰在查继佐家时间不长,清康熙十五年查继佐死后,查家迅速衰败,绉云峰被转至海盐武原顾家。顾家衰落后,该石为海宁长安马家所得。清嘉庆十六年秋,马容海曾作《绉云石图记》,画石撰文,并刊附于《云林石谱》,于是绉云石声名大著。但不久,马家也败落了,清道光二十九年春,崇德蔡锡琳以千金购之。蔡家自得此石,家境也不顺利起来,于是开始流传绉云峰是“穷石”的说法,说没有福份和没有缘份的人不能得此石,否则要败家。蔡锡琳是为了免使“穷石”再去败坏别的人家,便发心让它遁入空门,赠与了福严寺,置于天中山麓。蔡锡琳在石背题刻赞语:“具云龙势,夺造化工。来自海外,永镇天中。”
清光绪间,当地人徐福谦撰“语溪十二景”,其中有“萧寺停云”,“萧寺”指福严寺,“停云”就是指那块“绉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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