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光水灾是否人祸 官民两种矛盾说法值得深思

原标题：寿光水灾是否人祸 官民两种矛盾说法值得深思

上游泄洪致寿光被淹？水库：不泄更严重

文 | 江玉楼

山东寿光水灾终于成为舆论的优先议题，几天前就有受灾民众反映水灾是人祸，将矛头指向上游三个水库不负责任的泄洪，并斥责地方灾后救灾不力。23日寿光召开防汛救灾新闻发布会，将水灾解释为台风降水超预期，叠加泄洪因素，官民之间就水淹主要是天灾还是人祸，各执一词。

山东方面发布的数据显示，寿光水灾造成13人死亡，3人失踪，失踪人员中包括两名救灾的辅警，集中安置17万人，这个蔬菜之乡共有20多万个大棚受灾，官方估计的水灾直接损失是92亿元。这个统计当然无法反映被水灾直接冲垮的民众生活，以及恢复重建的艰苦。

回到寿光水灾的成因上，官方说法是天灾。8月17日预测台风“温比亚”降水量为40-70毫米，但实际降雨量平均达到174.7毫米，过程最大点降雨量338毫米，大量江水导致弥河流域治源、黑虎山、嵩山三座水库库容超限，决定水库泄洪，最终导致倒灌村庄。

官方的解释将寿光水灾归因为台风降水超限、水库库容超限，开闸泄洪是舍小家保大家，所以水灾是天灾。但它没有说明的是，事前的台风降雨量存在误差，防洪预案有没有做弹性考虑？尤其是，本次台风之前，台风“摩羯”降水量已经超出预期，已经敲响了警钟，水灾前腾库容力度很可能不足。

在证明寿光水灾是天灾时，当地政府将台风因素计算在内。问题是不止一次台风，而是前脚后脚连续两次，既然“摩羯”降雨超预期，起码要把“温比亚”的降水预测误差计算在内才科学——你不能在防灾时按照最低降水量准备，等到真发生水患又推给天气预报。

这也是寿光民众不接受官方解释的原因之一。前者认为水灾是人祸，是对水灾成因和灾后救援迟缓两个阶段的推断。上游三座水库清腾库容不够，固然要在防旱和防涝之间做平衡，但台风预测降水量未留弹性、防洪预案就此丧失调整余地，说是没有一点人祸因素，好像也值得怀疑。

上游三个水库是否要腾库容、腾多少库容，给决策的时间非常少。8月13日台风“摩羯”强降水，17日预测台风“温比亚”降水最多70毫米，次日强降水就杀到。腾库容只有5天时间，侥幸心理更会缩短这个宝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有哪些研讨决策，事后应该有调查。

防洪防台风防止洪涝灾害的预案，会有一半以上是做无用功，水库提前泄洪为容留强降雨做准备，也可能是白费。这就需要决策者能有牺牲一时、但确保安全度汛的决心。在很多网友看起来，寿光水灾暴露出了决策者的犹豫心态，过度珍惜库容，等到降水、泄洪叠加，悔之晚矣。

而一些寿光受灾民众认为，上游水库之所以在事前不做充分泄洪，是为了留住库容卖水，比如下游景观用水、蔬菜大棚种植用水等。这一点尚无确切的官方说明，但不管怎样，没有及时腾库容应对强台风天气，防洪调度问题是寿光水灾的关键，也是官民对水灾定性存在尖锐矛盾的地方。

顺便说一下，在官方的通稿里，对大流量泄洪给出的一个解释是，不泄洪就会“影响下游上百万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可从最后受淹的多是农村居民看，这种“放弃农村保城市”的防洪原则相当明显，这兴许也是面临强台风时一些决策者消极心态的一个原因：反正有农村做泄洪区。

我们还注意到，山东方面对寿光洪灾的统计包括“倒塌房屋9999”间，不多也不少。这在网上引发如潮的质疑。因为根据国家标准，倒塌房屋和严重损坏房屋1万间以上，需要启动最低的灾害四级响应。不过如果仔细考察时间线，在8月22日，已经启动国家四级响应。山东方面8月23日的发布会，要隐瞒数据实际上没有太大意义。但这也说明，灾后各方面心态非常敏感，在善后救灾过程中必须及时透明的处理各种信息，减少不必要的喧嚣。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看到灾后重建恢复阶段，对受灾民众能有切实的救援措施，防止瘟疫发生，帮助恢复生产。但同时我们也知道，对天灾还是人祸的定性，直接关系到当下的救援力度，以及将来能不能改进防灾预案。民众与当地政府对水灾定性的差别，并不是添乱，反而是一记警钟。对各种质疑，需要认真的调查和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