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 满枝的浆果

       我写不好小说。而那颗想写小说的心一直都在。

       就像写不好诗却仍然尝试着写诗。

       写不好就不要写了，不，我要等，在等待中漫长地写，我常常幻想会写小说的成熟时刻到来，就像春天般的树梢渴望成荫，就像夏日的葡萄藤渴望满枝的浆果，就像写诗。

       如果不写，我就闷闷不乐。

       做一件事情快不快乐，成为了一个持久的标准。

       可是，欲望的部分常常成为快乐的阻挡。我对自己说，要拔出欲望的部分，即是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要顺其自然。

       舍弃对爱、恨的执取，让事物顺其自然，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也不要让自己成为什么。一无所执，也一无所治。

       这其实艰难。

       若越过障碍的藩篱，我知道，你在一个地方，在呼吸，在笑，在等待，在拍碎波浪送来一千朵太阳。

       我迷恋上了写诗。

       诗是一种嗅觉，也是喘息，是放空，是专注，是物与物，人与情接近于浪漫的联系。

       诗，是孩子们的吻，他们是长久的爱人。

       荒野里的芫荽、石蒜、素馨、酷似贴布绣的蕨、野蔷薇……那天我说，你看不见它们，它们也看不见你。

       心灵所见与眼睛所见同样真实。

       而小说呢，小说是一个梦，有始有终有情绪的梦，你可以从任何一处拉开这个梦的面目。

       也可以造梦。

       造一个梦来救赎——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

       我仿佛在这里走了很久，又仿佛从未进入它们的领地，徘徊之外。

       天空中飘荡的云笑我。森林中迷路的蚂蚁也笑我。远处的海浪拍打地狂笑——你这样一个笨拙的孩子。

       可是你说，你心中的那盏灯，它就在大海的旁边，像金橘那么美丽，所有喜欢它的孩子，都将在早晨长大。

       诗人注视世界的时候，就像孩子注视一颗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