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日诊所徐老师提到他用温经汤治好他的夫人,引发了我决心要好好参一下温经汤。温经汤由吴茱萸、当归、川芎、芍药、人参、桂枝、阿胶、生姜、牡丹皮、甘草、半夏、麦门冬12味药组成。方子中涵盖建中的人参、生姜和甘草,有滋阴的阿胶和麦门冬,有去痈脓血瘀的当归、川芎和牡丹皮,其中还有桂枝和白芍,打通人体大循环,一升一降。当时我的疑问——可是为何还用吴茱萸和半夏呢?并且吴茱萸还是主药,我知道吴茱萸是一味烈药,现在用量居然大至三两?
吴茱萸这味药闻之,味道辛香,但尝之又极苦。苦则降,辛则散。吴茱萸很香,极苦,并且又大热,吴茱萸上下通行,但善走上,所以吴茱萸具备大开大破之功力。我们可以从吴茱萸的辛苦香燥之性,去推出它的功效。
它香燥,则适合治疗寒湿,尤其是脾胃的寒湿。它辛散,可走上走表。然它又味极苦,苦则降,则可治逆证。它上下通行,大开大破,即可宣散郁结。
希彦老师在《大医至简》这本书上详细讲解了吴茱萸这味药,他这样解读的——吴茱萸这味药。这个药极苦,苦到哪怕几克也难以下咽。苦的东西都有降的作用,能降逆;苦的东西一般都寒,吴茱萸却是温的,所以能止寒证的呕逆。
翻到《伤寒杂病论》中第243条:食谷欲呕,属阳明也,吴茱萸汤主之。得汤反剧者,属上焦也。
吴茱萸汤方
吴茱萸一升(洗) 人参三两 生姜六两(切) 大枣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这个方子四味药,人参、生姜、大枣健胃。姜本身也能止呕; 呕家不喜甘,用大枣就可以了,炙甘草太甜腻就不用了。
欲呕,是逆证。
吴茱萸是温苦,温苦的东西一般都有清解的作用,比方说厚朴是温苦的,能下气;麦芽炒焦了,多了温苦之性便能化食。吴茱萸极苦,清解之力很强,降胃之积滞,所以说能治阳明之胃家实。吴茱萸还有辛辣之味,尤其擅长上行于头,这就兼具了解上解外的作用。但其主要作用还是降胃清解,偏胃寒胃弱的呕吐且有逆证最适用。何为逆证?最常见的是头部的疾患,比如头痛;比如黄斑病、青光眼等眼睛的疾患;比如癫痫、羊角风、美尼尔综合病之类,只要是跟胃实胃弱及上逆有关的都可以用到吴茱萸,因为头部的疾患无非是表不解而邪气上冲所致,吴茱萸降逆加解肌表,正对病机。
《伤寒杂病论》中关于对应吴茱萸方的主要证:
一、干呕、吐涎沫、巅顶疼痛,有寒象没有热象者,吴茱萸汤主之。
二、食谷欲呕,有寒象无热象者,吴茱萸汤主之。
三、呕吐下利,以呕吐为主为重,烦躁欲死,手足寒冷,无热象者,吴茱萸汤主之。
四、呕而胸满,有寒象无热象者,吴茱萸汤主之。
五、呕吐有胸、胁、少腹、睾丸、巅顶等部位胀满冷痛等肝寒特征者,吴茱萸汤主之。
总结起来,为寒、呕吐、疼痛(尤其是头痛)。呕吐且寒,那么可能这个人会吐清水、或者白痰等。
那为何温经汤中要重用吴茱萸呢?还是从吴茱萸的药性势能去解,概因为吴茱萸的大开大破之力。
《金匮要略》中有问曰:妇人年五十所,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何也?师曰:此病属带下。何以故?曾经半产,瘀血在少腹不去,何以知之?其证唇口干燥,故知之。当以温经汤主之。
温经汤方
吴茱萸三两 当归二两 芎䓖二两 芍药二两 人参二两 桂枝二两 阿胶二两 生姜二两 牡丹皮二两(去心) 甘草二两 半夏半斤 麦门冬一升(去心)
上十二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温经汤方的主治以病下利,数十日不止,暮即发热,少腹里急,腹满,手掌烦热,唇口干燥,还有皮肤枯糙或手掌皲裂、或头痛,或月经不调、闭经、不孕等为特征。
温经汤温经汤由吴茱萸、当归、川芎、芍药、人参、桂枝、阿胶、生姜、牡丹皮、甘草、半夏、麦门冬12味药组成。方子中涵盖建中的人参、生姜和甘草,有滋阴的阿胶和麦门冬,有去痈脓血瘀的当归、川芎和牡丹皮,其中还有桂枝和白芍,打通人体大循环,一升一降。半夏和吴茱萸,降逆,开破。
条文里说的是产后所留之瘀血,却在五十来岁闭经前后才来排,这是积年久病。吴茱萸的大开大破,且温苦,则非常适合。
吴茱萸这味药在吴茱萸汤中用以破胃中之实,前提是偏寒之实。但又不仅仅只是破胃中之实,像是一把锐利的斧头,它能切肉亦能劈开骨头。吴茱萸上下通行,大开大破,全身的实质性的瘀堵,吴茱萸都能劈开。
希彦老师说在临证的时候常见这种病人,晦暗沉浊,看上去满身负能量,一问证简直是瘀堵大全,这时候除了常规的祛瘀之外,有可能需要一个峻烈的药破开百年之冻土,这就可以考虑用吴茱萸。吴茱萸这个药于心血管堵塞、神经堵塞、脑部疾病、脏器结滞也多有应用。
吴茱萸在医圣张仲景那里是要求烫洗,就是要用开水冲两三次。一代名医李可老中医用吴茱萸是先煎两三分钟,然后把水倒掉,再加其他药一起煎,以抵抗吴茱萸的峻烈之性。另外,吴茱萸也和生姜同用,人参也可以缓解吴茱萸的峻性。吴茱萸汤里面最主要是吴茱萸,但它配伍的生姜、大枣、人参都是来缓解它的峻性的。
另外,吴茱萸这味药在外用方面非常强大,吴茱萸的外用也是紧紧围绕它的药性走向及势能展开的。
一、对于胃肠功能紊乱导致的虚寒腹泻久泻,可以用吴茱萸打粉合上艾做成的丸子贴在肚脐里。为什么是敷肚脐呢?因为肚脐又叫神阙穴,是先天元气所入的地方,这地方一受冷,就容易肚腹冷痛,拉稀水,所以你只需要把这个地方加热,那么整个脾主大腹功能都会加强,很多常见的慢性腹痛腹泻,大便不成形都可以得到治愈。
二、既止呕吐,无论外寒、内伤饮食、神经性呕吐,用热醋调成面团状,敷于脚底涌泉穴,有特效。也可降热,单用吴茱萸或与黄连等份,用蛋清调成面团状,敷于脚底涌泉穴,无论外寒发热、无名发热,均有特效。又引火归元,治疗口疮,扁桃体炎或肿大,失眠等,用吴茱萸、黄连等份,用醋调成面团状,敷于脚底涌泉穴,有特效。
为什么要用吴茱萸去敷涌泉穴呢?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到,咽喉口舌生疮者,用吴茱萸粉醋调,贴两足心,移夜便愈,吴茱萸其性虽热,却能引热下行。
用吴茱萸贴涌泉引火下行,这叫上病下取。
不仅咽喉肿痛,甚至口舌生疮,顽固口腔溃疡,烦躁失眠,或者血压偏高,都可以用这种办法。中药如果用对路了,效如开锁,这没什么好称奇的。就像一般的咽喉肿痛,少商一放血,咽痛就缓解。又像虚火牙痛口疮,吴茱萸一贴涌泉穴,气火便引下来。
可以说,中医治的不是病名,而是气机的升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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