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一角 作者摄
我的故乡是山东省五莲县高泽街道邱村。
记得少小时,那个时候乡镇叫人民公社,村集体称之为大队,大队下面还有生产队,我们家所在的是第九生产队。那些年农村文化生活匮乏,每到晚上,最热闹的就是生产队饲养院的那几间破屋子。
人们聚在饲养院里聊天说笑,大人们抽着旱烟,锅灶内烧着柴草,整个屋内烟气腾腾。
为了挣工分,我常常放牧生产队的那头黄牛,每当春耕秋种时,我常常要到生产队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里耪牛——有人扶着犁、有人牵着牛,我便是那个牵牛的人。
在打麦场脱粒小麦时,往往都在晚上,幼小的我也常常参加。每次脱粒小麦,往往都要忙到下半夜,除了能够挣点工分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每人能够挣到半斤左右的大豆腐!
每当拿到大豆腐的时候,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两个眼皮早已打起了架,早已没有了饥饿感,就是想着快睡,都是用碗端着那半斤大豆腐,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家。
那些年,父老乡亲们整天忙,却总是贫穷,每年拿到家的麦粒也就是30多斤。
春节临近的时候,便盼着杀年猪。每个生产队都要杀好几头猪。由于人们都愿意要猪头、下货,每个生产队都会采取抓阄的办法,记得我有一次抓到了猪头,父母可高兴了!
那一年,正在读中学的我,得知村里实行了土地大包干。
刚实行大包干的第一年,我家没有分到牛、驴等大牲畜,由于手头缺钱,那年也没有去买,每次种地便遭了罪。
我记得那是一个清晨,父亲和我去东岭种麦子,父亲扶着种麦子的耧,我在前面用肩膀拉着绳子,那年由于天旱,墒情不好,我拉着耧非常吃力,没有拉多长时间,我就感到肩膀非常痛,扭头一看,肩膀竟然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那件蓝褂子。
第二年,父母和已出嫁的姐姐家,合资购买了一头驴,种地的时候就不那么遭罪了。
再之后,手扶拖拉机开始走进寻常百姓家,弟弟家也买了一台,耕、种、收,都能用得上,种地、收获就更加轻松了。
前些年,父母年龄大了,将一些地转给了姐姐、弟弟种,只留了1亩地种花生。每次种的时候,姐姐、弟弟一起出动,帮父母将花生种上,到收获的时候,我大都利用双休日,住在老家,将花生从地里拔出来,用小推车运到父母的庭院里。
那些年,大姐家种的花生不多,她便组织本村同样花生地不多的妇女,成立了帮工队,帮助周边村庄那些种的花生多、又缺乏人手的户进行收获。他们每天天不明就要出发,天完全黑下来才会收工。这样累死累活地干一天,能够获得50元的报酬。
对大姐们这些帮工的人,绝大多数雇主都很热情,中午饭也会炒几个菜,天还没有完全黑就会停工,并及时兑现工钱。但也有些雇主却不那么热情,反而是横眉冷对。个别雇主看到谁干慢了,便大声呵斥:“头上插根草就是卖的,你们既然想挣钱,就不能休息,快干!”,中午吃饭时,往往也是在花生地里吃,吃的无非是大饼、辣菜疙瘩。更气人的是说好了一天的工钱是50元,但干到天黑,却按40元付……
这些年,故乡的土地大多被划为工业园,一座座厂房拔地而起,故乡的父老乡亲一下子闲了起来。身强体壮的进厂打工,年老的可以像城里人一样,开始整天散步、聊天。
在拥有土地的漫长岁月里,父老乡亲既爱恋脚下的土地,又仇视她——用太多的心血和汗水浇灌她,却没有得到心中期许的回报。
没有土地耕种的日子久了,父老乡亲会不会又对那片浸透了祖祖辈辈心血和汗水的土地恋恋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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