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找不回的那份父爱
锦 瑟
也许你觉得父亲太平凡，不能为你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也许你觉得父亲太严厉，在他面前变得缩手缩脚，受到约束……
我只想告诉你，再平凡的父亲，也是你最坚实的堡垒。
小时候，我很怕父亲，也谈不上尊敬他。比较深刻的画面是父亲似乎总在外地上班，很少出现在我们面前。印象中父亲在仅有的一间住房内摆弄他的图纸，然后摆在院里的阳光下晒，细密的线条爬满淡蓝色的图纸。偷偷问妈妈，才知道那是地方上修水库的图纸。看到这些倒很有些让人敬佩。
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严挌，而且不苟言笑。从小，父亲就要求我学做家务、洗鞋、提水、砸煤甚至洗衣服。才上五年级，我就自己独立蒸出了第一锅馒头，那一次，得到了父亲难得的夸奖。父亲很节俭，父母工资低，加上我们姐弟三个，还有老人，家里负担很重。为了经济问题，父亲经常和大手大脚的妈妈吵架。记得有一年冬天，因为妈妈一下子“花巨款”买了三条纱巾，父亲很生气，狂怒之下，竟把我和妹妹心爱的纱巾扔进炕洞里烧着了，我俩吓得大哭起来，事情过了很久，还为那两条纱巾惋惜不已。
记得很清楚的是，一次父亲竟在别人家酒宴上喝醉了。被扶回家来，大吵大闹，过一会又大哭起来。诉说母亲收了自己工资，不让自己抽烟的怨气。我当时才上初一，隐隐觉得父亲的悲哀，在单位副业工被清退了，父亲当时面临重新找工作的危机。
这就是我幼年所记得的父亲，沉默，严肃，节俭，命运坎坷的父亲。
十八岁那年，我上了大学，家里境况也有所改善，盖了房子，弟弟妹妹都正上学，我也有奖学金，生活安定了许多。每回放假回来，感觉父亲变了，变得和蔼了，变得亲切了，像个朋友一样了。记得那时候，客厅放了个大大的书柜，父亲经常买回一些喜爱的书籍，如《毛泽东传》《周恩来传》以及《武则天》等。夏曰午后，父亲躺在竹凉椅上，手捧书夲，细细阅读。我闲来无事，也常挑父亲的书来看。父亲偶尔会和我谈论，竟有许多认识不谋而合，因为我学历证，在一些问题上甚至可以给父亲做出讲解。看得出，父亲很欣慰，待我渐渐越来越慈爱，似乎觉得家里多了一个懂事成熟又有知识的顶梁柱，甚至有时达成一种父女间的默契。就拿看电视来说吧，妈妈常爱看连续剧，我和父亲就口径一致，要看东方时空或重大体育赛事，妈妈寡不敌众，只好败下阵来。如今每到奥运会，就会想到那个炎热的夏天，和父亲一起观看比赛，其乐融融的场景。
九三年，我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更懂得孝敬父母，关照弟弟妹妹了。父亲也更加信任我们，每有大事常和我们商议。孩子降生四十多天，我回娘家。当时弟弟在当兵，妹妹也上班了，父母生活也比较悠闲。每天下班吃过晚饭，父母便会一起来到我住的小屋，坐在床边逗外孙女玩。孩子很聪明活泼，如果睡醒了，就会咿咿呀呀对着父母应答，小脸上灿烂着笑容，手脚挥动，可爱极了。父亲总不自禁地逗留很久，直到母亲催促几遍才会离开。等到九七年，孩子已快两岁，白净灵秀，口齿伶俐，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爷爷”“奶奶”叫得很欢。父亲更是疼爱她，每当我们回家，父亲总会抱着孩子问东问西逗她玩，爷孙俩亲昵玩耍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就在那年十月，县上起交流会，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出门去参加抽奖，看各种表演，我们全家也少不了凑热闹。那天的情景，永远留在我的脑海中：高大的父亲走在中间，我们宝宝骑在爷爷背上，粉红小帽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母亲和我走在父亲身旁，一家人东看西瞧，不时地站住和熟人寒暄几句，那么平凡，那么温暖，又那么让人满足。
这就是我的父亲，越来越慈爱，越来越令人尊敬的父亲，越来越让家人依恋的父亲。
谁知，命运无情。就在那年冬天，我的父亲年仅48岁，就因心脏病突发而撒手人寰了！父亲是平凡的，又是优秀的。他是文革年代的老高中生，在县水利系统是有名的业务骨干，曾全程参与过李家川水库设计施工。他去世前县政府刚刚发布的红头文件任命了的科级干部名单，父亲的名字赫然在目。追悼会上，单位领导亲朋邻舍站了一院子，个个红着眼眶，哀伤不已……
经常，午夜梦回，会再见到父亲的身影，甚至感受到他的气息；清晨，睁开眼睛，茫茫人海，哪还能找到我们想念的父亲，我想要好好敬养的父亲。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份我再也找不回的父爱，留下了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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