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文/尚海燕
最近读到李娟《那些无结果的爱情》这篇文章，瞬间勾起了我的青春记忆。
李娟的文字踏实而接地气，读来如邻家小妹在轻声慢语，更像是闺蜜在娓娓诉说她罕为人知的心事，我愿意听也产生了共鸣。就“爱情”这个话题，我也曾在和儿子聊天的时候和他开玩笑，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同学，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并不断鼓动挑唆他要在适合的年纪做适合的事，尤其是在青春懵懂的年纪，不能让一场恋爱缺席。（当然，我不是鼓励他去早恋啦，我是在他上大学后才鼓动的奥）我只是觉得没有恋爱的青春是有点苍白的，哪怕是一场“暗恋”，也是一杯陈年老酒，会历久弥新，韵味十足，尤其是那些无结果的爱情，充满了甜蜜的遗憾，因为青涩纯真不夹杂任何世俗功利，如无瑕美玉，更是可望而不可求。诗经有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见美好可人的女孩儿而不动心起念，难道一定要做一个柳下惠不成？崔护一首《题都城南庄》感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物是人非，让怀春少女相思成疾，虽凄美缺憾，也饱含诗人对“爱情”的歌颂。青春的爱恋往往是没来由的，也许是一个友善的微笑，也许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外形，也许是一把吉他的浪漫，或者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怯懦的爱总以含蓄的形式来表达，让青春的悸动更让人心生怜爱。
我们每个人都拥过青翠欲滴的青春，在我的印象里关于青春的记忆总是会在脑海显现那出个特别夜晚：漆黑的夜，瓢泼的雨，轰隆隆的雷声，湿漉漉的我们；闪电在头顶划过，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校园的教职工宿舍前灯光穿透雨幕，几个男孩子站在屋檐下幸灾乐祸的嬉笑，三个落汤鸡女孩斯文扫地..…. 那晚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只为去别人家里看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的大结局。这部经典的电视剧，成就了无可替代的翁美玲、黄日华等明星，也成为我们青春时节最璀璨的记忆。那个暴雨之夜，我们仨翻窗而入，进入老师的办公室，干床板上躺平两个，办公桌上蜷缩一个，暴雨从门缝底下涌入，大姐姐砸开花盆取土拥堵，虽是暑日，半夜里仍旧很冷，躺在办公桌上的我打开电灯抱着灯泡取暖，整夜电闪雷鸣，我们饥寒交迫，惊魂难定，好不容易挨到天明雨住，父亲倒背着手早早的来到学校，押我回家。我钻在厨房里端着妈妈递的热气腾腾的饭碗，听她一遍一遍的训斥：“一个女孩子，咋敢一夜不回家？暴雨和往下倒一样，让人去哪寻你？你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你啊？！” 那一年，我十四岁，豆蔻年华，放荡不羁爱自由。
如今三十年多年过去了，我常常记起那个夜晚，还有青春里你们清脆的笑声。《射雕英雄传》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那一声“靖哥哥”是我们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那一年，我们的日记本上贴满了翁美玲与黄日华的贴画：憨郭靖弯弓射大雕的英姿，俏黄蓉调皮娇嗔的倩影，深情幽怨的穆念慈的目光，玩世不恭的杨康的微笑；甚至隔壁班里也有了“江南七怪”的组合，班里那个爱美的女孩子也梳起了黄蓉的垂耳小辫，我们的心里充满了江湖侠义和仗剑走天涯的豪气。早熟的少男少女都有了自己心目中的“黄蓉郭靖”。无忧无虑的年纪，每一夜都月光似水，每一日过的都如《童年》这首歌里的时光。那时候迟志强的《铁窗泪》、崔健的《一无所有》、程琳的《信天游》、杭天琪的《黄土高坡》毛阿敏的《思念》、小虎队的《新年快乐》等等在我们中间传唱；郭富城的“中分头”在男孩子中流行，琼瑶的文集是女孩子的心事。曾记否，年少的我们胸无大志，虚度光阴不觉愧；曾记否，单纯的我们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我会为你用钢笔甩出的墨水染污了我的涤丝花衬衫而吵吵闹闹，他会为她送了邻桌男孩笔记本而大发无名火，你会因为心仪的男孩子的绝情而整日郁郁寡欢，亲爱的好朋友之间，也会因为损坏了心爱的花边红雨伞而进行“赔偿”。懵懂、单纯、坦率是少年的标签，操场上跑步的队伍里总有女孩的鞋子被后面那个调皮男孩踩掉，一贯蛮横粗野的小男生也会忽然间眉目温柔，因为他眸子里映出了那个假小子似的他喜欢的姑娘……这些都是青春悸动的美丽瞬间，欢笑和泪水滋味都是一样的甜。
我还清晰的记得：四个女孩下午放学后跑去学校附近二里外的孙家河里游荡，裤腿卷起至大腿根，手拉手横穿河面，河水淹过大腿也无所畏惧，当我们正在河水里嘻笑打闹，突然发现一条盘在水面草叶上吐着芯子的水蛇，我们吓破了胆，仓惶逃遁；我们热烈地讨论着如果被蚂蝗叮了腿该怎么处理，如果使劲往出拽是否会越旋越深？我还清晰的记得：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过，老师前脚才迈出教室门，我们前排两人便转身同后排两人打起了扑克，课间十分钟也能将“升级”玩上个几轮。那个上课便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的男孩，总在这一刻精神抖擞的观战，全然忘却了课堂上睡觉时几何老师飞过来的三角尺和粉笔头，那时我坐在他前排，砸向他的三角尺擦过我的头顶飞到了窗台，使我心惊胆战，而他惊醒后总是睡眼惺忪的茫然四顾。我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总在放学后不忙着回家吃饭，而是在教室的走道里拿腔拿调地学着语文老师的方言口音唤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xxx，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惟妙惟肖的模仿语调总惹同学们哄堂大笑，女孩子便瞬间脸颊绯红，不依不饶的围着走道追逐起来，一个边跑边模仿，一个边追边笑骂，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住校的走读生忘记了夹罐头瓶里妈妈给腌制的小菜，看热闹看的搪瓷碗里的开水泡馍都溢出了碗沿……三十年过去了，你们鲜活在我的记忆里，想起来总不由得人嘴角上扬。我记得你们每一张年少的笑脸，记得你为我能应付检查而抄写的一本本笔记，记得毕业分别时互赠的一张张一寸黑白照片，记得那寄托祝福与喜爱新年贺卡，记得那节日里明信片上哀愁的诗和每一句热切的祝愿，它们承载着少年多少难以说出口的心语，维系着多少深深地牵绊与爱恋。
三生有幸，青春有你们。谢谢你们教会并引导我面对人生很多的第一次；谢谢你们喜欢、照顾、包容幼稚单纯的少年，是你们让青春熠熠发光。音容笑貌已定格，纯真岁月有迹循，纵使容颜迟暮，未曾衰减分毫。汪国真说：“靠回忆喂养生活是一种软弱”，但是我们需要用这种“软弱”来印证我们成长的脉络。
谨以此文献给茫茫人海里未曾走散的朋友，致敬每一位负重前行的“中流砥柱”！
作者简介：尚海燕，财务工作者。喜欢读书运动，犹喜在唐诗宋词中漫游。少有梦想，热爱生活。一旦认准的人事，必倾情尽力。
河畔文苑漫步
◎主 编：赵航标 ◎文学顾问：李 伟 林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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