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里的温柔
◎文/尚海燕
在世间寄居，我们和其它生物一样，都有铠甲，用以庇护那些不可触碰的柔软。
有人的铠甲像龟壳，顶着八卦阵，踱着闲庭步，泰山崩于前而不慌不忙；有人的铠甲像刺猬，对外锋芒毕露，即使相爱的人也无法靠近，有时伤人，有时也自伤；还有的铠甲像穿山甲的外衣，身披覆瓦状排列的鳞甲，名字听上去好像强大无比，山都可以鉆透，其实胆小怕事，遇到危险就蜷缩成球，地地道道一个孤独的夜行者。我觉得铠甲硬的，大都内心柔软，像蜗牛一样，坚硬的小壳下包裹着柔弱多力的吸盘，靠清风雨露茎叶滋养，多牙而不多话，自带一居室，不似我们像蜗牛寄居人间，却不似蜗牛有房有闲。除了动物，植物也有这样的铠甲，榴莲用刺猬般的外壳，包裹着软糯独特的内心，山竹用强硬的紫衣，守护一瓣瓣冰清玉洁的兄弟。而我们的铠甲是父母给的，是他们包容守护了我们曾经软弱的灵魂与肉体。
常常地，有一些事总让我们感动，不止是舍身取义的丰功伟绩，也有稀松平常的家长里短。周日下午我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在小区碰见了一个学生样的青年，他问我小区有没有房子出租，我便停下来在小区群里帮他打听，并加了他的微信，给他在群里牵线搭桥，把他引到租户的单元门前，我们简单交谈，小伙连声道谢。其实，我是看到像他这样的青年，就会想到儿子，儿子也像他这样在千里之外某个城中村的小巷中寻找一处可租住的房子，我这样帮着这个小伙，想着也许会有人在儿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地伸出温暖的手。
今天去银行办事的时候，公交车上来了一位大爷，我在他一上车就注意到他，他落坐后左顾右盼，眼神迷离不定，一只鞋的鞋带系在了脚踝上，并且整个途中他不停地整理短裤和短袖的折皱处，舌头不时吐出来又缩回去，长长的手指甲很干净，我猜想他老人家一定是一个痴呆病患者。我再仔细的看他，发现他的短袖口袋上方有一处贴上去的布，写着：纺机南区，电话号码：xxxxxxxxxxx。这证实了我的猜想，我偷偷拍下了他的照片，想看清楚电话号码，以便打给他的家人。一路上纠结着要不要和老人家交流一下，问他是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又怕是我误会了，搞出笑话。忍了又忍，终于在我准备下车的前一站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问他：“大爷，您是要去哪呀？”他抬头看我一眼，没有回答，又看向别处，我就又问了一遍。我想，我一定要确认他老人家是不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这时他身后的一位大哥接话了：“痴呆了，没事的。”我还惊异着，猛然想到他可能是老人的家人。我就对大哥笑了笑，说了我的想法，大哥连声道谢，说：“我跟着呢，绣上去的字就是以防万一。”一车人都笑了，也许是因我的多余担心，也许是因我的善念，瞬间整个车厢温情荡漾……
常常地，我在街上看到这样的老人，总会想起我的父母，他们在大哥的细心照顾下安好，也会在偶尔的意外中被一些陌生人温柔以待吧？我们如此柔软的内心，一直被父母强大的铠甲包裹呵护的周全，现在该轮到我们做铠甲来庇护他们逐渐退化的身体和心灵了吧？
(2024年5月30日于公交车上)
作者简介：尚海燕，财务工作者。喜欢读书运动，犹喜在唐诗宋词中漫游。少有梦想，热爱生活。一旦认准的人事，必倾情尽力。
河畔文苑漫步
◎主 编：赵航标 ◎文学顾问：李 伟 林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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