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长了

记得曾经听老人说过，“有力长发，无力长甲。”这是一句沪语的方言，意指小孩子，说的是：小孩子力气大的头发就长得快，力气小的指甲就长得快。

那个时候还是个娃娃的小孩，指甲一天到晚疯长，头发却长得很慢很慢，脑壳后面还有一圈秃噜着，就是不长头发。

按照这句话的解释，他的力气很小。可是娃娃们的力气本来也不大，谁又见过天生神力的娃娃呢？

等到小孩开始读幼儿园、小学，渐渐地去理发店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了，他的头发开始长得很快了，人也开始拔个子了，自然地，他的力气也就越来越大了。

       

可是，他的指甲还是和他的头发一样，长得很快。

初中时的小孩初次体会到学业的压力，开始焦虑。于是，咬指甲成了他的惯常行为，尤其在做数学题时，每一个指头都被他咬得秃秃的，难看得很。整个初中阶段，我就未曾看到过小孩完整的指甲长得是什么样子的。

再后来，他的确不再咬指甲了，好不容易让我有机会一睹他指甲的大概模样，但是，随即又在书包里、书桌上到处摆放指甲钳，每天做作业前，都要专注地举着指甲钳一通猛剪。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他的指甲为什么会长得那么快，而且是天天长。

我暗自揣度，小孩力量增长的同时，心中一部分的无力和无奈（尤其是在学习方面的）也在增长，并且这样的无力是以对于指甲的关注外显出来的。

       

就我自己而言，当我感觉无力的时候，也很喜欢盘弄自己的指甲。

比如，在无聊的会议中，我常常会抠指甲和手指上的老皮，让思想游移出去；

又比如，文章写不出来时，也开始舞弄指甲钳悉心修剪指甲，瞬间就可以把写不来的烦恼抛诸脑后；

再比如，女士们都喜欢去做指甲，来提振自己的精神面貌，当精致的手伸出去的同时，人也仿佛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好像指甲与精神头或是气力的关系，细细分析起来，还的确有点此消彼长的味道。

       

“无力长甲”，如果把它诠释成：当人感觉无力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末端的指甲上去了，这倒是可以用来监察我们内心的动态。

所以，当我们开始不知不觉地关注自己的指甲又长长了的时候，是不是要提醒一下自己：嘿，有没有感觉无力无奈的地方？那么，剪完了指甲，宣泄完无力，是否可以振作起来，好好正视眼前的问题了呢？

比如说现在的我，正在为最近的文思不涌而踌躇不前。写完了文章，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关注点从修剪完的指甲转移回来，收拾起心境，重新回到学习和写作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