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迷恋上手工制作。打小一路走来,凡是手工做的东西,好像没有一件让我满意过。
记得初中物理课上和同桌一起制作一个通电的开关插座。同学们都很轻省地就把成品搞出来了,而我和那个动手能力与我一样颇为堪忧的同桌一直捣鼓到下课铃声打响,最后我一个小锤子敲下去,索性把开关敲得分了身。
有一段时间和老妈学毛线编织,打个平针也常常漏针,收尾总是乱七八糟。给自己编了一副绒线手套,那个接缝和收口啊,还是我如今的梦魇。
凡此种种,我告诉自己,那些女红不是我的本分。应该有更加高大上的活计适合我,所以便心安理得地不再动手。
身边不乏心灵手巧的女伴送来自制的手工品,穿珠子的、结绳的、勾线的······我都一一笑纳,乐得享受着基于亲情和友情的不劳而获。
直到本命年想到要给自己搞一条手绳(嘘,这里不要暗自估算我的岁数),只是网上那些个款式和价位都不十分地让人心仪,所以起了自己动手的欲望。
找了女伴问询到合宜的渠道。就着网上的视频浏览了一下手绳的编织流程,觉得并不复杂,好像自己可以应付,于是就采买了少量的材料开始动手。
这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跟着网络视频的详细分解,当然也要归功于讲解老师极大的耐心和细致,自己一遍遍地观摩实操,将动作和步骤熟记于心。手指刚开始动起来是非常生疏的、显得很笨拙僵化,但是随着一次次地重复练习,笨拙褪去,熟练随之而来。慢慢地将思维记忆转化为身体记忆,动作的优雅程度也上来了,还不时地会翘起兰花指,一边编织一边欣赏自己的手势。
最大的欣喜莫过于得见成品。对于编织手绳这种几近于零失败的活计,看到色彩斑斓、花纹精致的成品,满满的成就感就蹿升起来。渐渐地觉着少量的编织不过瘾、难度也不高,于是开始寻找起更高难度、更精细要求的制品来。然后就是——不停地收到快递的材料,忘我地投入编织的工作。
在此引用一下网上查询到的女红(读Gong)历史。
“我国三千多年的农业社会,不仅树立了以农为本的思想,同时也形成了男耕女织的传统,女子从小学习描花刺绣,纺纱织布,裁衣缝纫等女红活计,在江南一带尤为重视。特别是到了明清时期,社会对于女性的要求,夫家对于择妻的标准,都以’德,言,容,工’等四个方面来衡量之,其中的’工’即为女红活计”。
“德、言、容、工”原是古代社会的择妻标准——这要是放在编绳之前的我,一定会“嗤之以鼻”外加“不屑一顾”再继续“我行我素”,可是眼下的心境却大不一样了。
现在的我把女红当做一种“境界”,这是一种当人的心静不下来的时候,不能进入的境界。
社会分工的细化让很多人只限于做自己熟悉的事,却懒得发掘自己还能够去尝试的新领域。反正自己不会的,去买来便是了。
在这个什么都要最快获得的时代,很多时候我们便轻易地失去了在“慢”中忍耐守候的心智,也失去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个过程中的喜乐和满足。
我们一直沉浸在各种纷繁的碎片化信息流之中,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与时俱进、不被这个世界所落下,却遗失了内心的安宁和执着,也停止了对自己内在的探索。
与女红为伍,在一针一线中享受难得的专注与宁静。其实从这“德、言、容、工”的排序而言,女红是其中难度最低的。当从“工、容、言、德”由外而内陆操练自己,不是为了追求符合古时的择妻标准,乃是为了完成生命的体验和操练,探索和突破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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