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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卫国:最忆是杭州

最忆是杭州

               文/许卫国(江苏)

去杭州正是春天的青年时代。这时候去最好是初恋或新婚,而我却是去休养。混到休养这个份上,悲喜交集而已。

写杭州,杭州有很多人物、掌故、风景,随便摘抄,演绎则可敷衍成篇,还让人感觉你知识渊博,学富五车,蛮吓人的,可我历来因循守旧,喜欢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不透支,也不借账。其实守旧并不是一无是处。我们那里曾有一片明清建筑,王爷一时兴起,将其全部夷为平地,建起宏伟高楼大厦,等到旅游兴起,游客和文化人不稀罕这生硬的时尚建筑,方知那片旧房子的价值,遂有复旧返古壮举,筑城修庙,钱花了不少,就是买不到那个“旧”了。

去杭州那天,早上天气微凉,穿了件厚衣,上了车,感觉更凉,方知老马识途,许某英明。

车行一路,并无故事,多数人看手机微信,或打盹睡觉,也有个别人在这档次不高的大巴车上,通过言行、穿戴不时的显摆自己的富贵和高大上,很受委屈的样子。殊不知,车子越破越是你显摆的好平台。倒有一对坐在我前排,外出打工的男女引起我的兴趣,凭我多年经验,一看就不是夫妻。改革开放大大缩小了城乡差别,那村姑十分时髦,全身除肉体以外,其它配置均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倒是那小伙子像蝌蚪一样,虽然已具备青蛙的模样,但还留着小尾巴,显然还有几分乡土气息。那种逃离监督的自由感在他们身上荡漾,单调的马达轰鸣也似纵情歌唱。那村姑不时用含蓄的语言挑逗那小伙子,小伙子感觉用语言回应无力,就直接上手,那村姑又立即变得清高纯洁似得阻挡,小伙子只好把手缩回去,静默几分钟,稍后,那村姑故伎重演,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终点,不知下回如何分解。  

杭州风光

到杭州的时间是中饭以后,午休之前,由于此前告知有接站,再说路我也不熟,我就不客气的拨通名叫老叶电话。老叶立即回话,一听他那杭州的普通话,我才感觉真正到了杭州。一激动,这时我方感到燥热,立即要减衣。没想到早上的英明,到中午就寿终正寝了,好似混乱的政令。老叶说,我在车站大厅门口向里十米处等你。手里有个牌子。到了车站,我向里走约十米,没看到什么牌子,倒是一个戴着民国时期眼镜的人,手里拿着一张A4白纸(老叶声称的牌子)喊我。老叶真是老叶,且姓与树木有关,也真瘦的像一棵树,且无多余的枝叶,显得十分精干,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马上就感觉到他是老杭州,他在人群中如行云流水,闲庭信步,穿梭自如,我紧跟在后,如在密林中疾走。买票。等车,检票,上车,老叶导游一般介绍他美丽的家乡,还勇敢的催促驾驶员快点发车,这再次验证我对他“老杭州”的最初判断。一路上老叶讲杭州风景掌故,还时而插播一些小道消息,不知不觉得就到了灵隐寺北边的一片孤独、袖珍的建筑。边上紧靠一条柏油小路,门牌:白乐桥一号。

西湖旭日

老叶对我进行入住启蒙教育,我表示听懂之后,他就告辞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属于我。

院子精致凝练,小径虽短但曲屈通幽,幅员虽小但丰富多彩,处处风雅,点点诗意,似与文学天生一对,这里信息量很大,内存丰厚,听说巴金、夏衍、王蒙、铁凝等都在这里住过。刚来,稍安勿躁,待进一步体验和了解吧。

这里不像宾馆入住那么繁琐,拎包直接进房间。书桌紧靠窗户,窗外不远处青山,那山树枝似堆积起来的,青天白日望去也黑黝黝的,青山与我住处之间是茶园,茶树挂满黄纸片,开始不懂,以为是灵隐寺在搞什么佛事、渲染气氛之类,近看方知是粘虫子的纸,上面涂满黏胶,恰恰与寺庙无缘,这是在“杀生”---只因这里是龙井茶保护基地,不好使用农药,故用这纸,纸与文明较近。

我在房间左看右看,这里摸摸,那里翻翻,留言簿有上一期一位青海作家留言,我给她发微信说,今晚我睡在你的床上。这话从字面上看没错,这床确实是她刚睡过的。等到心情平静下来,想躺倒开一会电视,楼下喊吃饭。

苏堤春晓

饭厅可供十人同时用餐,每次也只接待这么多人。师傅是浙江人,徒弟是山东人,师傅年长,徒弟年轻,南北结合,老少搭配,相得益彰,菜饭杭帮风格,荤素合理安排,一人一份,一份四菜一汤,东坡肉一块、小黄鱼三条,茭白、菜心无法统计,总之,一片辉煌,味口好极了,悲观绝望者吃了,会重新热爱生活。

天黑尽,周围无人家,初来不知周围情况,一天旅途劳顿,洗洗就睡了。

一人到外地,有好地方住,有好饭菜,有好风景,就会胡思乱想,胡乱万千最终归结到一个人,一个心仪的人,我想一想,这里有个曾经的女同事,我一对她一直有好感。临睡前,我以构思小说之力,给她发了我到杭州的消息。然后睡去,希望第二天醒来,看到她的回音。

                       二

习惯没有改变,一夜无话,天明五点渐至复苏,窗外传来狼一样嚎叫,我第一判断那是人在叫。这里虽然山林茂密,但绝不会有狼,否则,迟早也会进了菜谱。这些嚎叫人是游客,游客一旦外出就是解放,解放就会亢奋,亢奋就会精神倍增,一大早起来声嘶力竭,比在家里放开许多,听说这种嚎叫可以健身,应该有点道理,比如宣泄情绪,比如加快血液循环,比如增加肺活量,可我也担心他们这样会毁了声带,也是顾此失彼啊,待我起身看个究竟,嚎叫戛然而止,嚎人不知何处去,山上山下恢复一片幽静,此时阳光全部照在山顶,其余地方越发幽暗。我身处其中。

雷峰夕照

早餐自不用说,依然灿烂辉煌,最忆是杭州酱菜,任何无食欲者在杭州酱菜的帮助下都会胃口大开。这时,老叶闪耀出现,告诉我们吃完饭到门口上车,去绍兴。他看着我们吃饭,他不吃,看他那么瘦是应该多吃饭。而他重点又是告诉我们难以听到的新闻。

老叶讲“绍兴”发声,与我们苏北泗洪老家讲“扫兴”差不多,而此这次去绍兴却有不少扫兴。之前我就在想,绍兴假如没有鲁迅,我们是否知道绍兴?,也就是好比曲阜,若无孔子,能比我们泗洪名声大到哪里都不好说。可见一个地方有一个伟人,后人得益匪浅,保护遗迹维护其名望就是当代人的福祉。到了绍兴,唯一兴趣就是看鲁迅,少年时代所获得的三味书屋、闰土、百草园、祥林嫂、孔乙已,茴香豆等印象,由印象产生的联想和向往,今天都要得到验证、兑现。可惜的是,除了“名字”没变,记忆中鲁迅描述的情景、人事荡然无存,鲁迅被搬进豪华的宫殿里,建筑的豪华,倒显得鲁迅就那么回事了,估计鲁迅若活着也不会进去,他会依然和闰土到田野里,瓜地里去。退一步说,你应在院内栽两个枣树,尽管不是鲁迅笔下那两棵,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外来客也会触景生情-------啊!果然“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感觉就不一样了,作为文人或许还能感受到鲁迅当时的郁闷,和院内的安宁对郁闷的消解,自然就会有几分诗意,而在“焕然一新”面前,仅靠想象力还是力不能及的。我在前面说过,对能饱含传统文化的文物顽固守旧,并不是坏事,而且值得肯定。如果你破旧以后又反悔,又复旧,那就是愚蠢和可恶了。很多地方都有破旧再复旧的套路,逻辑都是破有破的道理,复有复的需要。

西溪湿地

杏花春雨江南,惠风柔雾,是江南人的福气,肤色因此妩媚,言语因此水灵,日子因此滋润,而来自大西北的同道,才来几天就因春雨氤氲而怀念家乡的好。适者生存,故谁又不说俺家乡好?。有时,甲地人看乙地人那日子似乎没发过,殊不知乙地人幸福感高得很。之余,还可能同情甲地人不幸呢。

杭州的雨来得急,一点也不给老叶的面子,十分钟之前老叶还像天神一样宣布:“没有雨,绝对没有雨。下一站去沈园”。沈园离鲁迅故居不远。沈园是宋代著名园林,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是南宋时一位沈姓富商的私家花园,始建于宋代,初成时规模很大,占地七十亩之多。园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江南景色。沈园是绍兴历代众多古典园林中唯一保存至今的宋式园林。任何时代活着的人对未来看的总是短浅,而相对于过去总是看的漫长,往800多年前去探望值得一去。但他们想不到800年以后就是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到了沈园门口,沈园已成沈海,管理人员沉痛宣告:水太大,闭园了。咳,南宋一个窝囊屈辱的朝代,到今天还要伤痕累累。大雨如注,行人迅速逃往无雨的地方,而雨中纷纷出现了不少中年妇女,她们似乎和雨是一家人,个个与雨结伴而行--------她们是卖雨伞的。她们是喜雨一族。工艺十分简单的雨伞,她们从开始十块钱一把,直卖到三块钱一把,依然笑容犹存。雨中送伞是高尚的,雨中卖伞也是有爱心的。我忽然想到我们那里为什么比这里穷的原因。商机处处有,看谁抓得住。

红杉树下

老叶先前还打赌,如果有雨他给每人买一把伞,现在他好像在骂老天爷自作主张,还说纯属意外。不一会雨停了,谁也不会要老叶“赌资”,这时雨过天晴,伞是多余,再说人家老叶一直就喜欢开玩笑。谁若把玩笑当真那就是幼稚了。

中午饭在绍兴吃,那菜不辣不咸,荤素得当,鲜香适宜,清淡可口,而有的人就问老板有没有辣椒酱。我个人的生存标准是,只要吃的开心,那个地方就可以安居乐业,离开也会留恋不舍,长久怀念。  

                          三

今天不外出,昨天劳累,今天休息,如果继续跋山涉水,与“休养”不符。

早饭后到院子里四处转转,图书室翻翻,茶房坐坐,查看院子里巨石上镌刻的一个一个文学大师自己手书的签名,那块石头似中国当代文学的天体,上面满是金星、木星、火星、水星、土星、海王星、冥王星、北斗星……群星璀璨。

田家少闲月,在过去农民总是繁忙的,即使如此,也还有雨天、冬天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闲时,少闲月不是无闲月。而自从有了微信,全国人民闲分闲秒都不多了。初来杭州,怎么说也得发点照片到朋友圈,风景、名人啊,这心态有炫耀,有汇报,总之都情不自禁,我也不能不落俗套,虽然不至于俗不可耐,该显摆的还是要显摆,只是没越底线,把那些大餐美食拍发出去而已。我和很多人三天不在微信露面展示,就似乎会觉得名气衰减,社会地位下降,被时代抛弃。我显摆的内容多是我这房间谁住过,里边什么样设施,和谁合影之类,还有环境风景,起码让朋友圈觉得这家伙还有点生机。显摆完毕,再看看电视、几种文学报纸,一上午如此飞快过去,楼下山东小师傅适时向空中亲切呼唤一声“吃饭了”,随即,开门关门声此起彼伏。

水上芭蕾

下午醒来,觉得生命在于运动,应该出去转转。先到北边一里之外社区,看见一个医疗室,白色为主,清爽但不亲切,没事的人一般不回来。我倒是进去了,受昨天鲁迅的影响,我也这样表达里面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妇女,另一个也是中年妇女,看上去也是刚到中年的边缘。坐在里面的是医生,坐在外边便是像教师的患者,看得出她们很熟,都是一个社区的,谈的内容都是全国同类妇女的问题,外边的说睡眠不好。里边说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是的,一个医疗室如果能解决睡眠问题,也就没有世界睡眠日了。接着那女人好像有埋怨老公老是在外边喝酒,回家还发脾气之类。

我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被冷落,从她们谈话中我觉得有话可说,于是借他们话题介入,我说失眠原因很多,可以是抑郁症伴发,也可以是躯体疼痛伴发,有单纯睡眠障碍,也有呼吸暂停睡眠综合征,还有不宁腿,以及睡行症。除了常规办法,如果不行,可考虑服用新一代睡眠药物,比如思诺思,佐匹克隆,顽固的可考虑颅磁刺激治疗。我惊叹我的记忆力在女人面会发挥得如此超长的好,把北京六院的朋友发给我的这个微信,几乎倒背如流了。也是巧合,今天还用上了。这时不仅坐在外边的女人注意我了,就连里边那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女人也像见到老师了,外边的给我让座,里边的拿纸杯给我倒水。我左右逢源回答他们的问题(内容省略),过一会,我感觉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我又扯到中医和风水上去,这下麻烦了,外边的女人这个担心的就是家里风水有问题。我发现,越是富裕的地方人越是不信科学信鬼神。一个问我从哪里来,要请我吃饭,进一步加深友谊,望闻问切,调整风水,化险为夷;一个要我月底给社区居民开办健康讲座,说她们这里得绝症的很多。这两件事我都感兴趣,问题是都令我心虚。一个要考虑到那个女人“回家发脾气”的丈夫,一个要明白这个女人毕竟是浙江医科大学毕业的。我见好就收,告辞,感受到了她们那种留恋不舍的表情,就够了。

渔舟唱晚

出了层层叠叠的社区,回来路上,十几个青年女子在茶园里载歌载舞,说实话,我是个文化人,也是个好奇的人,我确实想过去看看。但我一个老男人过去干嘛,无疑会令人反感,鄙夷,油腻!。但是我想过去,我敢说我别无他意,看看就行,饱饱眼福就知足。但过去要有个理由和借口,否则真是无聊了,有病啊?。于是我边走边喊,喂,不要把茶树踩坏了。我这一喊,她们愣住了,笑脸全部向着我,发怯。我有了过去的信心,一位年龄稍大的女子说,这是你家的?我说我承包的。于是她们觉得我是主人,反倒希望我能宽容,我得寸进尺,就说你们节奏和音准有问题,我这一说,她们就立刻要我指导,我历来好为人师,这种场合不显摆一下,那就是错失良机。我故作正经的说了这种舞蹈的集体性和韵律感,要求激情饱满,随意而刻意,形散神不散……,这时她们怕踩坏“我的”茶树,转移到路边一块空地,我也知趣的告辞,她们异口同声喊,老师再见,估计她们一是感谢我没追究她们对茶园的占用、损坏,二是感谢我的“指导”。吃饭时间也到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我的目的是短浅的。要求不高,一个笑脸都能兴奋好久。。

晚上,经过缜密构思,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相识的那位女同事发出邀请,根据对方和我方情况,科学安排会见时间,她居然答应了,这女人名字高雅到充满寒荒悲凉,无一字有生命气息,人也如此,身材越过苗条底线,几近弱不禁风的边缘,表情一直在忧郁之间悲伤的徘徊,言语似秋蚊夜吟,行动是清风徐来,估计日子过得也不太热烈,好在人家习惯也乐于这种生活,也算美好。开始领导看她弱不禁风还表扬她带病工作,其实她各项生化指标皆正常。

                          四

今天去乌镇,附庸风雅,因为茅盾和木心。

走进乌镇景区,如果再关闭手机或扔掉手机,那就算到世外桃源了。恍若隔世的感觉会一时一时出现,比照周围一切,我也觉得我年轻了不少,也安静不少,轻松不少,脑子里好似腾出了很大地方。小河里水好似唐朝的水,天空起码也好像清朝,而房子、家什、古树等就不是好像了,实实在在是什么朝代就是什么朝代。小河对岸水榭木寮,小窗时有美女探头、低头、侧面、迎面,在没有影视年代,这不就是影视吗?比现在影视还动人还余味无穷,浮想联翩。

精忠岳飞

瞻仰拜望茅盾和木心,真没有什么可描述,崇拜之余,敬佩之余,对比我们平民百姓,劳苦大众,我也想这些大户人家的后代,在那样优越环境里如果不搞点名堂出来,也是不合适的。我也想到,一些地方一般是对活名人不太待见,死了以后才孝心陡增,他们住的房屋、遗物,是这些人生前是做梦也想不到的重要且尊重有加,价值连城。推而广之,很多人对爹娘老子生前倒是不太在意,死了以后,那追悼仪式搞得简直像庆典一样隆重。实实在在是借爹娘老子为自己增光添彩。化悲痛为力量。

其实来乌镇多是走马观花,文字描述费力未必讨好,一秒钟拍几张照片就能浮光掠影,一网打尽,既说明到此一游,不虚此行,完成了一个夙愿,也告诉那些没有机会出来的人,看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我们这次幸运是和著名作家肖亦农先生一道,他的夫人李大姐热情周到,一路上辛勤为我们拍照,我们既不忍心大姐辛劳,也假意推辞,她似乎识破我们虚伪,一路上催促我们站好,注意,朝这看一一我只有窃喜。她拍的照片真不错,使我的形象发生了可喜变化,肥胖而苍老变得苗条而年轻,若是去美容瘦身,怕是十万美金也做不来。

乌镇发展繁荣不是改革创新,大开发,大建设,恰恰相反是因循守旧,抱残守缺,成就了乌镇。可见改革不是覆盖一切,也不是万能灵丹妙药,包治百病。如果乌镇把木板房子全部改为现代洋楼,或者即使原样,只要把门窗换成铝合金,屋顶铺上彩钢瓦,把石板路改为柏油路,天那,那还是乌镇吗?那是黑镇了,对于文化,就是暗无天日了。这不是我臆断,有的地方就是这么做的,比我这“如果”还狠。在这里把古戏台改成国家大剧院都不能锦上添花,恰恰是焚琴煮鹤;把汇源当铺、余榴梁钱币馆改成国际商业银行、世界证券交易所,乌镇反而会衰败,把古老的宏源泰染坊改成现代最先进化纤印染厂,把江南百床馆改成全球一流欧式家具超市店,你会想象乌镇会成什么样子?

未来我们看不到,也模糊,过去很多普通的东西能留下来就不普通了,这些东西就在我们眼前,这就是有了文化的价值,也才有了旅游价值,所以现在机构改革,旅游和文化合并了,但愿这不是形式上的合并。

                        五

清晨,“狼嚎”不见,估计都打道回府了,因为这里最多三日游吧。是青蛙呱呱的叫声唤醒我,朦胧中以为是在老家小高庄,睁开眼睛方知此处乃杭州。说来也怪,越语对于北方人听来好似在异国他乡,而青蛙的叫声在全国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千年耻辱

那位女同事一直没有回音,时间一天天过去,心中有点急躁,又不知急躁具体原因,吃完早饭,精力充沛,北高峰该是一去,它就在我的窗前,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今天我想到山顶,以穷千里目。虽说精力充沛,但不敢贸然独行,毕竟不是当年,我计划上去乘缆车,下来再从容学武松“一步一步捱下上来”。这个山,早年毛主席来过三次,圣人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两者真爱其中一样亦非易事,而毛主席山水皆爱,故超凡脱俗,也山一样坚定崇高,水一样勇往直前。

缆车挂在钢丝绳上,走走停停,有时颤动,令人心悸,怕它从天而降,再看那位缆车修理工在查看线路安详如坐客厅赏玩雅件,方觉自己是少见多怪,胆小如鼠。

刚到山顶,庙宇即在眼前,要收钱才能进去。很多庙宇都似公司,或像金融机构。难怪各地都在争先恐后,积极踊跃建庙。以前有很多行业和其行业的人士令人尊敬,庙宇是其中一个。现在,因为和钱纠缠在一起,因为钻进了钱眼,就失去了信仰、行为和职业的崇高,而变得鄙俗,俗不可耐。

正在我灰心丧气之时。那位女同事电话来了,说今天上午没事,去拜访你。电话刚挂,就仿佛她已经到来,我立即放弃步行下山想法,改坐缆车返回,这趟倒希望缆车立即落地,立马回到我的房间。

鲁迅祖居

城市交通拥挤,比邻若天涯,我在小县城都觉得太大,从接到电话就心神不定等待,酝酿字词句章,设计情境,制定方案,一个小时下来,她还没到,拔剑四顾之际,来了电话,她生活在这里几十年,居然找不到路-----这就是城市!在乡下这个村庄望见那个村庄,眼瞎子也能能摸到。现在反要我告诉她:灵隐寺北面山脚下,路东边,一爿独立小院。

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她从绿树中出来,橘红色的连衣裙,茶色眼睛遮住最显老态的眼袋,身材那般修长娇柔,远看就是窈窕少女,近看也与现有年龄小二十。我浑身顿时发热,醉醺醺似得把她带进我的房间,不一会我就被她降温,她的神色像深秋的原野,沉静而凄凉,声音像微微朔风,寒气袭人。对这种人你不文明都得文明。 她连说话都不主动,在我面前很像一个怕老师提问的小学生。我滔滔不绝,倾盆大雨,人家淡淡应和,明月清风,整个谈话无非回忆往事,漫话人生,偶有轻描淡写的相互夸赞,也就到此为止,整个内容完全可以全文公开发表,任何人想来这都不是在特定环境,特定时间,特定人物的情况下所要的效果,如此正常,真有点很不正常了。局外人或许也以为天时地利人和皆有,这对男女在里边不知轰轰烈烈到什么程度,其实碌碌无为,就像我的一生。中午,她在这吃饭,猫一样的吃相,而且吃的也和猫差不多。稍息,便云一样飘走了。我若有所失有如释重负。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日落西山,来了几个游客,想进院子里看看,似又有点不敢,看来是文学爱好者,谢天谢地,他们碰到了一个热心又善解人意的我,我就带他们进去,谈话中知道他们是辽宁出版集团的,果然都是大文人。出版社和我倒有点联系,因为我也曾在出版社混过,我们之间立马就有了共同语言。为首的那位同志出来后,又召集他们一行和我合影,加了微信。热情有加,大大抵消上午的寒意。

                         六

这天早上和宁夏作协李主席去灵隐寺,还没到门口,李主席已经把钱掏出来去买票了,我再假意上去争取,就显得虚伪和小气了。但这点小事看出来我比他还是有差距的。老李军人出身且是汽车兵,回地方又在电力行业,这不仅都与速度有关,还是人家有意为先。

林荫道上

一路上我们也不知说什么,反正没主题,或触景而谈,或见人而论,对寺庙的豪华和市场经济在这里横行,对地方寺庙教堂建设的空前盛况,似乎也做了评论,我记得最深的还是他说了黄河滩上那些狐狸,到了夏天见人并不躲闪,好似目中无人,原因在夏天它的皮毛烂草一样披在身上,它知道人不需要,而到了冬天,则皮毛焕然一新,油光发亮,它们自己都为此羡慕不已,自豪了得,经常在河边欣赏水里自己的倩影,这时候它们的警觉是一级战备,不说见到真人,就是有点人形都会惊恐逃窜。我想凡是珍贵的,都是危险的,凡是美丽的,总是让人垂涎、忧心,甚至还有嫉恨、仇恨。

满山是庙,忽隐忽现,貌似庄严,也难免红尘蒙蔽;遍地是树,层层叠叠,形形色色,枝叶交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存空间都在妥协、融合、侵占中获得。以前当和尚是苦修行,如今当和尚是养尊处优,如此风景优美的所在,英雄劳模为何不能来此颐养天年,科学研究所为何不能设在这里刻苦钻研?听一个小和尚说,某某些领导都来过,或许是关心宗教工作吧,但也有人说以前老和尚会算命。准得很。这也许是英模和科学家不能驻足的原因,他们几乎都不相信“命”,只相信奋斗。我和老李都是平民出身,混到今天已经满足一百,回首细思这“命”也不是算出来的,压根也不去想“命”再如何。我们来这里是来打发时间,看看风景,拍几张照片,让那些还没到过灵隐寺的朋友圈知道有这么回事。我和李兄边走边说,都踊跃发言,交谈甚欢,不知不觉出了出口,没感到太累。发现门票完好无损,若再进去依然有效。话说回来,此时别说免费,就算给我们发工钱,也不想再去了。

 这一天最令我感动的是午餐,我们每人四菜一汤中有一道是鱼尾巴,其他老师碟子里鱼尾巴上有几缕红辣椒丝,我的却没有,吃一口,没有丝毫辣味。我大喜又疑惑,这时老师傅告诉我,昨天听说你嗓子上火发炎牙疼,今天给你这鱼尾巴单独做的。连胡椒也没敢放。如此悟性,如此行善,寺庙修炼能得?

城市速度

 傍晚下起了一阵雨,这雨还算春雨,雨后远处山就笼罩在雨雾中,有诗文道:人人都说江南好,这是以偏概全,绝不是“人人”,这种氤氲而湿漉漉的环境,就让西部的朋友感到不舒服,很快就思乡念家了,他们喜欢风清气爽,皮肤干爽光滑而不是油腻黏湿。其实,人间各有水土,各有适应水土的人。那么到了房间,开了空调,制造一个小西北气候,到是可以安睡,而在我们老家苏北,觉得五月开空调有点太早了。

                      七

今天没有外出计划,我该做点事情,出版社约写一部书,家乡领导也很关心,时限不远。于是就打开电脑,准备办事。写了几句觉得不顺,难道是三天不练手生?心散了?再想,感觉到离开长期写作的地方思绪不易集中,气氛不易营造,灵感全都跑到墙外来来往往、五湖四海游客的说笑声里去了。特别是有一两声娇滴滴的喊叫……

看微信,很轻松,但这很像安乐死,不知不觉生命逝去,就算获得一点信息,也像白天去逮萤火虫,留晚上读书照明用,得不偿失;看电视,又很像凑热闹,曲终人散,心里反更是空荡荡,更是失落寂寞。玩手机、看电视,到了这些境界,就有毒瘾了,再拿书,那书有千斤,看那字也不入眼,遑论入心。当下,只要手机在手,就是置身深山老林,也如在闹市,只要扔掉手机,处在闹市,也仿佛世外桃源。看来今天要恢复到以往奋笔疾书,孜孜不倦的状态完全不可能。虽然知道玩物丧志,虽知道不务正业,而明知故犯是人的通病,下不为例是借口,明天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是更大的借口,片刻,我还是自觉不自觉的拿起手机。

 恰好李兄要去爬北高峰,他说已经去了三次,这令我心有不甘。上次缆车匆匆,心不在焉,今可专心爬山。

英雄气概

有文字介绍:北高峰群山屏绕,湖水镜涵,竹木云蓊,郁郁葱葱,凤舞龙盘,有王气蓬勃。 毛泽东主席也曾三上北高峰,怎么说我就是爬也要爬上去,追寻毛主席足迹,个人不会走错,国家亦然。

号称“天下第一财神庙”灵顺寺就在山顶。灵顺寺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早在宋代因寺内供奉“五显财神”而被宋徽宗赐名“灵顺庙”。现存大殿为明末清初修缮,规模宏伟,堪称华夏财神庙之最。乾隆皇帝在此御笔题词“财神真君”,这里是灵气、财气集聚的地方,前来拜求的生意人络绎不绝,香火极盛。这倒不是我来的原因,我绝不会去求拜,虽然我不曾视金钱为粪土,但我倒是一直认为金钱对于我是个祸害,我总担心我一旦腰缠万贯定会人将不人,所以防患于未然,为保持人性,我只满足维持在温饱线上。我和李兄一路攀登,不久开始喘息,又不久开始出汗,说话越来越少,觉得季节不饶人,年龄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我上泰山是一口跑上去的。为了当好汉,我没向李兄说我当年上泰山之勇。老李比我稍长,人家倒显从容,我还能说什么当年呢。看山野四处,树木葱郁,曲折盘升,步步登高,级级远望,三面云山环绕,西湖盛景,甚至钱江雄姿,都逐一尽显眼底,让人心旷神怡、长吁短叹,想到的还是毛主席,老人家的意志、胸怀、境界,万里江山胸中装,区区杭州只有我们这些俗人叹为观止。到山顶后我和李兄都是对那财神庙不屑一顾。商品时代是装神弄鬼的好时代,盖个庙胜于办一个工厂,我们那里曾有一个恢复古庙批文,引来众多“客商”投机,仅我接待就有好几个,甚至还有海外。人和教义、主义一旦违背初心,还值得崇拜、信仰吗?

山水相依

在山顶巧遇肖亦农老师夫人李大姐,又是热情为我们拍照,在她精心导演下,我们又留下了很多美好瞬间。

下得山来,疲惫且精神,中午食量有增无减,小睡片刻,心神安定不少,开始励志,一鼓作气写下三千多字,此结果我相信与登山有关,与苦累有关,更与毛主席有关。

                           八

老叶再现,今日打扮活像当年国民政府的秘书翻译之类(来自影视的印象),标志就是民国时期的眼镜和发型、、衬衣。他告诉我们,今天去看“五四宪法起草处”。由于很近,没有专车。老叶带路,公交直达。一路上老叶一如既往在传播一些绝密消息,我们都当作真的来听,否则对不起人家辛勤付出。

走近杭州北山路84号,这里便是新中国第一部宪法的起草地。大凡,政要驻地,多是花草树木繁密深不可测,路面平整如镜又蜿蜒难辨去向。围墙是必备,神秘是必须,管理人员亦不苟言笑,威严因此产生。而走到里面,则是另一番景象,朴素的房间,简单的陈设,怎么也不会想到毛主席等一批中央领导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大家都不去细看当年宪法起草过程和宪法内容这些史料,不约而同都聚焦毛主席的房间,一个单人床与市民家庭无异,那桌子板凳也很普通,在杭城随处可见,而最不普通的是桌在上一摞一摞,摆满的书籍,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科技等足足都有几百本。毛主席一生爱读书是任何勤奋好学者都无法与他相比,在他白内障手术刚刚麻醉过后,就要看书,没法看就要人读给他听,在生命最后几小时前,还要秘书读书给他听,那就不要说枪林弹雨中,饥寒交迫中也时刻没有放弃读书这些事了。在这里我们再一次验证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国领袖,一生对读书是多么痴迷。我们为那些不读书、少读书的官员担忧,难道你们都是天才?

水天相映

此时此刻,老叶话题更多,告诉我们周边那些“琼楼玉宇”里都住过哪些人,都有哪些秘闻,我们一边听着,一边又在留影纪念。我们一行人又是集体照,又是自由组合照,又是单照,找墙上匾牌陪衬说明何地,找楼前风景做背景告诉你是在何处,有的要求把对面西湖拍下来,有的则要求后面的山顶进入画框,不管出于什么想法,拍照总是到一个新地方的一个重要活动,用你手机拍我,等会发给我,用我手机拍当然如此这般,于是没加微信的加微信,老同志喜欢实名,不喜欢“笔名”“艺名”和文乎文乎的雅名、别有用心的怪名。不管你“道法自然”还是“文静等待花开”“MG萝莉莫言”等,一律改为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一目了然,接地气。

看完之后,大家来到西湖边上欣赏风景,想当初刚来那天老叶介绍西湖如此之大,有多少万平方米,我硬是没敢说出我们家乡的洪泽湖用平方千米计量。

下午,此次休假接近尾声,鉴于机票和车票不能随买随走,有远途的,有事的几位老师,不失时机,不分早晚的提前走了,有的赶上送一程,有的黎明即起,等我醒来,人家已经到达机场,小院变得逐渐冷清,小鸟都懒得叫了。

                       九

吃完早饭,再送一位老师打道回府,在海宁的郑成君又给我打电话,说车子马上到,接您。郑总是青年企业家,只身从豫东来到江南,十年打拼,业务已经涉及华东多省市,难能可贵的是,企业搞得风生水起也就罢了,还对文学一往情深,见到我这样文人也格外待见。还在他的办公地点搞了一个“许卫国工作室”。他知我来杭州,到了他的业务管辖范围,自然要请我去“指导”(郑总语)一番。

湖上风光

告别“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的中国作家协会杭州创作之家,白墙黛瓦的小院还在竹木的掩盖下文静的沉默,和几位师傅告别在三,互换号码,互相邀请,信誓旦旦,“到泗洪打我电话”,一切表示来日方长,友谊天长地久。不过当下谁能保证三天以后又被新欢取代。

一路绿水青山,生机盎然,我被稀里糊涂拉到海宁一个地方,见到郑总,还见到郑总的合作伙伴殷总,他是当地人,成功人士,言谈举止,不仅有钱,还有文化。中午他见义勇为,主动招待我,我倒无所谓谁招待,一切为了吃好。殷总从侧面告诉我他的政治身份、社会地位,他说,政协委员要到省委党校学习一周,严禁迟到,更不能缺席,就急急走了。这些老板看来很讲政治讲纪律的。饭后住进殷总的宾馆,殷总特别交待留一个单间。宾馆一共三层,中间过道,两边客房,足有百米长,墙壁不涂“脂粉”可见水泥石灰三合土,房间不雕饰,原木、土砖,水泥地坪,不刨平,不油漆,貌似粗糙,却有文化,该时尚的还是时尚,且看那马桶,居然都是自动冲洗,大事小事,事毕,裤子一拎则可。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殷总这里做到了。

下午,自然出去转转,郑总开车,想哪去哪,先去看庙,这倒不是我有什么信仰,我倒要看哪些有信仰的人都是什么人?到了一个山顶,庙宇高大庄严,停车场是削平山头而成,一色豪车。偏房里,我见到一群信徒在做手工,女性占百分之九十五,一看她们都是富婆之类,小康群体,细皮嫩肉,穿金戴银,难道是得益佛主帮助她们才荣华富贵?她们是来还愿报恩吗?来修炼?看他们神情,我有点怀疑。我遇到、认识很多此类信徒,开始大多都目中无佛,倒是发了财,升了官这才开始信佛,究其原因无非要佛主保护他们的财产不断扩大,要庇佑夫君或自己官运继续亨通,她们虽然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心里似乎总不踏实,害怕失去也已建成的天堂,也有的害怕罪行暴露。先前他们不信,甚至不屑一顾,现在多深信不疑。即使明知是假,也要信以为真。我发现当下任何庙宇几乎没有穷人、平民、苦力者来此烧香拜佛的,他们在残酷现实的面前,任何神主远没有一块馒头一碗菜汤值得崇拜、虔诚。以前倒是有一些走投无路的穷人来烧香求拜,企图转机,有的干脆就舍身出家,受戒断欲,苦心修行,以此来赎罪,而最终目的不求时来运转,飞黄腾达,而是以自己的苦修行,普度众生。 

秋色迷人

这一天实际上已离开杭州,但是靠杭州很近,在钱塘大潮观澜处,过了桥就到杭州。过去海宁也属于杭州管辖。在山上远望杭州,雄姿优雅,隔江可见,江是钱塘江,以大潮闻名,那是自然现象;钱塘江以大桥为傲,那是因为茅以升。见此风水,要是不出几个名人真是绿水青山枉自多了。

我们开车途中,不时有果园妇女提篮小卖,叽叽喳喳枇杷黑莓之类,她们热情主动,也貌似淳朴文雅,见到一个买主,就围上七八人,十几人,郑总迅速买了一篮个头较大的枇杷,上车疾走。

我住的地方,实际上就是两排居民楼,被郑总他们在中间打造成一条富有民族特色的文化街,破砖旧瓦在这里化腐朽为神奇,远去的乡村符号在这里复活,现代风情映照着历史,相得益彰。虽然今晚春雨潇潇,依然把外地的和小镇上大部分人吸引到这里,读书,品茗,听曲,看戏,美食,游乐,健身……,我在雨中细想:我们老家比他们究竟缺了什么?

夜深人静,豪华单间,我开始独享枇杷,吃掉上面一层,枇杷逐渐变小,最后,篮底那一层枇杷都不像枇杷了,还没有葡萄大。形式主义,表面文章害死人,贪得无厌更害人,由于我吃的过多,三日后开始咳嗽,一月未愈。按说枇杷对咳嗽有效,殊不知“过度”行为对任何可预期的目标、结果都会适得其反。

                        十

 文人么,当然去有文化的地方。

 今天上午郑总带我去看金庸故里。到了金家(实为查家),果然又是大户人家,不看别的就看房子。里面陈设都还是全国陈列馆老套路,正厅是金庸的塑像,其他就是金庸的睡的床,作品的陈列,和当地一些村镇级名人写的字画,内容以金庸为核心,突出金庸如何了得------也确实如此,能把武侠小说写得雅俗共赏,老少咸宜,中外接受,那不是一般作家能做到。目前这里据说正待开发,征地几千亩,投资很多亿,要做很多项目,我杞人忧天,担心是否会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眼下项目只有两个青年越女在卖金庸的书,地上一捆一捆,一包一包,并不见有什么人来,哪天能卖完?现在金钱时代+微信时代+,武侠也是无暇了。

看完金庸,又去拜访王国维家,现存的房子比金家少了许多,只有三进小院落,前门紧闭,进不去,就在门前拍几张照片,表示心意吧。我顺着围墙转一圈,周长不到一百米。可能冷清,管理人员也少了不少文化自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可以理解的。知道王国维的,绝没有知道当代排名一万之后的一个网络混混的人多。我也扪心自问,你许某也算舞文弄墨之流,那么仅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言“三个境界”你又知道多少,做到多少呢?一声叹息后,走路。去哪,去看一个湖,也是湖光山色,山上皆树,湖中皆水,黑色柏油路环绕湖一周,像一个绳子勒着这清澈的脸庞。这里处处是景色,到处有文化,我们来到一个小山村,被青山拱卫的几排白墙黛瓦小楼,隐现树木之中,墙角下就是桔园,天色渐晚,不见有人,若是古代,必疑中了埋伏,正在猜测观望,屋里走出一位大约不惑之年妇女,端着饭碗,主动和我们打招呼。我顺势而为,与之亲切交谈,在我一见如故,加花言巧语的感召下,随之要我们进入屋内,还要做饭给我们吃。见我们推辞,她居然说,没关系的,我老公上夜班。这话什么意思?郑总年轻,听不懂,而我敏感,我想是不是他老公小气,还是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她说着就把冰箱的菜拿出来。看她来真的,我们,特别是我还真不好意思了。其实人家就是热情、好客、淳朴、开朗,我想这也是一个发达地区人们所具备的素质。文人的优点和缺点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们有点留恋不舍离开,临行时,那女士还说,橘子熟了来吃橘子。我满口答应,这是虚假的应和,真为了仅仅吃橘子,意义是不大的。

路过一个民宿之家。进去,见到一个又是大约不惑之年的女性,脸色白皙,身材南方,短发拉直到耳根有点往里卷,手腕有一串佛珠,进入她的工作间就看出她还是一个文艺青年,案头有港台诗集三本,有文房四宝,写诗写字画梅花,还在搞工艺编织,用玉米外壳等物编出很多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熊是三个代表。几间客房很漂亮,没见人来住。郑总说我是作家,她并不像山女那么热情好客,而是研讨会似得和我一本正经谈起文艺的事情,据说她经常独自半夜到海边看月亮,望星空,听涛声,读浪花,到林间听鸟鸣,闻花香,捉蝴蝶,写几句小诗在树叶上,漂在水里,寄托情思。男人是个商人,世界上走得最远的就是商人------除了商品。那厮无视诗书,以生意繁忙为由,长年不归,人只存在户口本上,她开始总是感觉愤懑,孤单,寂寞,因而失眠,在床上翻身打滚,闪展腾挪,后来以文艺自恋也就渐无那低俗欲望,据她说有个男人和她开个玩笑,她回家就哭了半天,有一个倒霉的男人无意中碰到她的乳房,还被她骂了一顿。如此高雅,高不可攀,我要走,她还要我多指教呢---------怎么指教?。

晚上又在想那些名人们如此宽裕的家庭,美好的环境,心想事成的机遇,能有这点名声也是应该的,我想我若在这地方会不会也这样。但我很快就不做这样的比较和假设,因为很多人比他们家庭、环境。机遇好的不知哪去了,一事无成,平庸无为也多的是啊。不服还是不行。

                       尾声

我在这里不止十日,而是十一日,而我不再想写十一日了,这天很灰暗,回家的这班车拥挤,高铁票有站票也是我第一次经历。那些保持英姿和有利观瞻者都站着,我做不到,只好坐到地板上,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的辉煌,此刻黯然等待有人下车,是最大愿望。我不要英姿了,有碍观瞻也罢,坐下总是舒服一点。车往家乡开去,家乡文化就出来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有福能享,有罪能受,是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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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许卫国先生

作家传略

许卫国   江苏淮安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淮海晚报编辑记者。在《中国作家》《文艺报》等全国多家报刊发表作品。出版《上帝原来是个近视眼》、《远去的乡村符号》、《许卫国文集》(五卷)、《小高庄》、《父亲的革命》、《汴河四重奏》(四卷)等多部著作,远销海内外,著作多次参加全国书展、获奖或转载、入选权威文集、报刊,《中国当代作家研究》、《中国新闻出版报》等有评论;曾获得国家、省、市多种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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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苏华媒有限公司 主管

           《海派文学》编辑部 主办

                   总编 陈柏年

               总编助理 文倩 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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