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春天》后记
（选自《青春情怀》 1975年11月6日）
已经誊写了的、初具书貌[1]的《第三个春天》，摆在我的眼前。我用了五十分钟又一次翻阅了它。正如《序》里所说的一样：我“陷入了书中多是亲历的生活”。只不过：当时是在家乡的知青点、商业局食堂楼上、返母校任教后的实验楼上；现在，是在远离故土的闽南山乡……
我合上书本，望着窗外络续的春雨，想得极多极多——
一
如果，生活是个汪洋大海，那么，我是千百万帆中的一只小舟。早年，我对这海洋，曾作了许多绮丽的幻想。我希望它是一个“太平洋”，我这只小舟的航程将会风平浪静——其实不然。事实上，太平洋不太平。我的四年多的中学生活，也就告诉我：生活是不易的。1973年1月高中毕业了，我毅然选择了上山下乡这条路[2]——于1973年2月26日开始了插队生活。当然，我料到了这种生活的艰辛困苦。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确切地说，当时，我被彩虹般的幻景所迷惑了——
下乡 + 爱好 + 入党 + 上学 + 事业 + 贤妻 = 未来
这个等式，可以窥视出我当初的思想状况——想得多么天真、多么幼稚、多么美妙呵！
确实不过是幻想而已。因为，生活“接踵而至的是我的不悦之事”：
1973年10月得重感冒，进行扁桃体开刀；
1973年11月父亲痔疮恶化开刀；
1973年6月开始的HYF的冷遇；
同伴中的相互猜忌、妒忌；
HER信断[3]；
1974年初大妹作肿瘤切除手术；
…… ……
这些，我都靠自己的理性和毅力，忍耐——坚持——顶住了。到了下乡后的第三年初，我的屡遭冷遇挫折的心灵上的热望，又强烈地激发出来。我决心把这第三个春天“过得更有意义”，“在新的一年里，更加刻苦认真地学习、工作、劳动，争取更大的成绩”。——我没作不着边际的幻想。我觉得，当时，我认真地开始讲究“实际”了——而结果呢？
出现了本书中所记的“第三个春天”！
我不能再忍受了，“我觉得有许多思想，想告诉别人”。于是，我想用我的拙笔记述这段生活……
二
无疑，书中记的是我的一段不如意的生活。而且，我几乎是用勾略的方法描述它，对其中的事理因由并未作太多、太明的叙述。但是，从中，我会很自然地想起当时“某些人”的作为：自私、做作，阳奉阴违，似是而非，瞒上欺下，任人唯亲……我敢大胆地说，这些成了当时社会的阴暗一角，他们试图涂炭整个社会——我并没有被这种现象迷惑。因此，如果说我在本书中泄了私愤的话，那么，我仅仅是对着这“某些人”和这些丑恶现象。
当然，我的眼光又太浅近了——因为，事实上，在我们这个社会中，有比这“某些人”派头更大、资格更老、用心更毒的人——两年多来，我发现，这些人便是横行中国社会一时的“×××”及其爪牙。而这“某些人”与“×××”较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并没有大胆地向大巫开火，并没……但是，从书中是否可以看出我对他们的深恶痛绝呢？是否可看出一个受迫害的形象呢？
“可以。”我这样对自己说。不过，我感到庆幸。因为，我并没被他们迫害致死，我看到了他们倒台的大快人心的情景：
——“×××”一伙受到了党纪、国法、民愿的惩治，推上了历史的断头台；
——那“某些人”也今非昔比，不能为所欲为了——书中的“W”不是进过什么“学习班”、也被贬职了么？！
——而我，却能活得如此之好，也能为祖国、为人民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我感到高兴，我又一次感受到党和领袖的伟大英明！
三
近三年来，我将《第三个春天》初稿一直带在身边。同时，断断续续地抄写、整理着它。我知道，正如我在《自序》中说的一样：“我的这点东西没有更多的人看到……”——可我为什么还带着它、整理它？
很明显，我每次阅读它、抄写它，心情总是从烦恼转至愤懑，从不悦转向自信。从中，我不仅再看到1975年上半年的生活，而且吸取不少教训和向着未来奋斗的信心和勇气。我把它作为对自己的督促和鼓励。似乎，我还把它作为对一切人面兽心和猎犬似的人的憎恶和控诉；对党的无限热爱和忠诚，对关心我的各级领导、同志、朋友的感激和尊敬！
所以，我从1975年11月开始整理誊写……
四
终于誊写完了，历经三十个月！
而这近一个月半，誊写量等于前二十八九个月的总和。这不能不说是党和人民给我的便利，不能不说是春天给我的勇气和力量，不能不说是目前还算是想象中的《三年规划和八年设想》给我的激励和毅力！
终于初具书貌了。虽然，这次誊写，几乎完全保留原稿，足见未达尽善尽美。但是，我却敝帚自珍——是的，它给我再生活的信心和勇气，再习作的志趣和可能……
五
……确实，初具书貌了。想望中的要写几句作为“后记”的一天到来了。可是，写些什么好呢？
细看一遍上述所写的，深感到：虽在搜索枯肠，却是言不尽意。我想，就将上述一些作为这《第三个春天》的“后记”和无数个春夏秋冬的“前言”吧！
【1978年5月2日至4日草于安溪大坪】
【谢谢阅读，请多指教——2020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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