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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 淬途(连载43)

图片来源于网络

44

队伍重新出发,肚里有了食犯人们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可刚走出村口,罗晓波突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身后的丰雷连忙扶起他,罗晓波倏地转过身给丰雷连磕了三个头,嘴里说着“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不是人。”

犯人们顿时一片大乱,任超凡从后面跑过来。

“怎么回事,都站好,保持安静。”

犯人们不再吭声,用眼神相互传达着讶异,杨鲲的目光落在任超凡腰间插着的两把枪上。

老杂碎和丰雷扶着罗晓波起来,任超凡望着他。

“怎么回事?”

罗晓波抬起头:“队长,我全都交代。”

丰雷再次充当起看守的角色,犯人们围成一圈坐在路边的树下,潘琳和郭小小站在旁边,望向几米外背朝这边的任超凡和罗晓波。

罗晓波坐在一颗倾倒的树干上,任超凡坐在一旁听着讲述。

罗晓波的精神防线是看见众人把小女孩从废墟中救出来的刹那崩溃的,尤其是老方英勇救人的壮举让罗晓波彻底放弃反抗,所有的一切皆源于罗晓波十四岁的儿子罗希。

两年前罗晓波是因交通事故逃逸而被捕入狱的,作为川都一家颇具实力的家装公司老板,罗晓波事业可谓蒸蒸日上,得益于他灵活的头脑和踏实肯干的性格,而他的老婆却与罗晓波的性格截然相反,不能仅抱着家装市场这块业务,要开拓更大的领域,就此夫妻俩闹过几次矛盾,但罗晓波也是典型的耙耳朵,只好同意让妻子开拓房企端精装修的业务。

作为川都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博邦集团自然成了罗晓波妻子首要攻克的目标,采用种种手段后,终于与博邦集团成功联手,将即将竣工的某住宅精装项目给到罗晓波的公司,夫妻二人感激不尽,给李博聪买了很多礼物作为答谢,席间李博聪得知夫妻二人正在为儿子罗希小升初的学校问题发愁,立刻通过关系让罗希升入川都某重点中学,罗晓波感动地差点哭出来,保证今后只要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定马首是瞻。

就在给儿子办升学宴的当晚,喝了酒的罗晓波不听劝告驾车发生了交通事故,坐在副驾的儿子受了伤,情急之下罗晓波驾车逃逸将罗希送往医院抢救,没想到事故造成另一辆车上一死两伤的严重后果。

罗希转危为安,罗晓波被警方逮捕,以交通事故逃逸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罗晓波的入狱造成连锁反应,不但影响了精装项目的工期,为了还债妻子不得不注销公司,幸运的是罗希的升学没有受到影响,入狱后的罗晓波忏悔不已。

意想不到的是李博聪非但没有责罚,还再次伸出援助之手,不仅照顾着罗晓波母子的生计,还经常托关系给狱中的罗晓波送去食物等生活用品,就在罗晓波感觉亏欠李博聪太多无法报答之时,两个多月前李博聪的手下来到川西监狱探视罗晓波,询问起丰雷的情况。

得知丰雷喜欢吃蜀山辣酱,对方告诉罗晓波会想办法弄辣酱进来,务必让丰雷吃下,罗晓波自然要询问缘由,对方说这是李博聪的意思,如果不照办罗晓波的妻儿,特别是罗希的学业将受到影响,罗晓波无奈只能接受。

就在地震发生前三天,罗晓波迫不得已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妻子早在一年前就提出离婚,纵使罗晓波不情愿也无法改变事实,却得知妻子要带着罗希去加拿大移民的消息,服刑期间儿子一次也没来探视过,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因此在押解的路上,罗晓波无意中发现了手铐钥匙,逃跑未遂。

出事后罗晓波之所以一言不发,是李博聪曾放下狠话,如果他吐露半字,就算前妻和罗希跑到天边也会受到牵连,但一路上的种种磨难,尤其是武峥、于飞洲的先后牺牲,目睹其他犯人们为救人舍身忘死,而自己却为了自私的目的懦弱地苟活,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罗晓波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任超凡听完深吸了一口气,他和丰雷的判断是对的,除了杨鲲,李博聪竟然还设下了罗晓波这招暗棋,用心何其毒也,回想起出发前在帐篷监狱丰雷讲过的一番话。

丰雷从小就患有神经衰弱的痼疾,病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来到特警大队后经任超凡介绍的老中医用药调理后,症状缓解了许多,直到入狱再次发作。丰雷说不知为何,最近一个月经常会发生神经恍惚的状况,甚至产生幻觉,头还会隐隐作痛,是以前没有过的,任超凡终于明白原来与罗晓波给他的那瓶辣酱有关,不难推断辣酱中一定含有某种类似致幻剂的化学成分,对患有神经衰弱病疾之人有伤害作用,李博聪试图采用这种方法慢慢杀死丰雷,且不留痕迹,想不到突发的地震却救了丰雷。

而从罗晓波交代的情况判断,他身上没有携带定位装置,那与李博聪有联系的人只会是杨鲲了。任超凡在罗晓波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带着他回到队伍,犯人们纷纷望向两个人。

“罗晓波已经将所有事情做了交代,并承诺到达目的地后接受进一步调查取证,争取宽大处理,他起了一个好头,”任超凡望着众人,“还有谁愿意老实交代吗,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犯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任超凡什么意思,任超凡的目光落在杨鲲脸上,杨鲲翻了下眼睛低下头。

“没有是吧,好,全体起立成两列站好。”

犯人们起身排好队,潘琳和郭小小走上前。

任超凡掏出钥匙将一排的两个人铐在一起,犯人们顿时懵了,有人喊“怎么又要铐上?”

“因为你们其中有人要杀人害命,为了安全必须这么做。”任超凡回道。

犯人们的目光望向杨鲲,又马上避开,只好抬起手腕重新戴上手铐。

任超凡摘下枪套和弹夹递给潘琳,说:“会用这个吗?”

潘琳先是一惊,然后接过来戴在身上,打开枪套掏出手枪翻看着:“别忘了我也是警察,虽然是文职,军训时打靶成绩全中队第三。”

任超凡笑了笑,帮潘琳整理好腰带,他知道潘琳这么说是在威慑犯人们,而她的真实成绩是十发子弹十二环,其中七发脱靶。

站在身后的阿三嘴贴在杨鲲后颈小声说着什么,丰雷猛地抬起头:“不许交头接耳。”

“你算老几啊,多管闲事。”阿三嘴上很牛气,腿却诚实地向后挪了半步,跟他铐在一起的马可也跟着动了动。

“队长让我看管大家,应该算老大吧。”丰雷回道。

“都是犯人,凭什么被你管?”阿三的语气变弱了许多。

“不服管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能罩着你的就剩。。。”阿三说着见身后人影晃动,任超凡出现在眼前,立刻闭上嘴。

“怎么不说了?”任超凡问。

阿三不再吭声,杨鲲却抬起头说:“报告,我有话说。”

“批准。”

杨鲲抬起戴着手铐的手:“同样都是凡人,我们为什么和丰雷不是相同的待遇,就因为你们曾是战友吗?”

丰雷听完攥紧拳头。

“说完了吗?”任超凡问。

杨鲲悻悻地点下头。

“好,我现在就回答你,同时也告诉大家,没错,我和丰雷五年前曾经做过战友,当时他是我的队长,后来由于。。。”瞟了眼杨鲲,“某种原因分开了,从监狱出发到现在一路上经历了什么大家都亲眼目睹,武峥和于飞洲同志为了履行承诺先后英勇牺牲,他们的死是为了包括你们在内所有人的生,而以杨鲲、阿三为代表的某些人却怀揣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路上试图杀害我们中的人,对于你们,我已经仁至义尽,决不允许再有任何伤亡事件发生,而丰雷是我最信赖的兄弟,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丰雷将全面承担看管你们的任务,直到安全抵达目的地,我的回答谁还有疑意吗?”

不知情的犯人们听完满脸惊诧,互相望着,杨鲲和阿三顿时没了脾气,低下头,任超凡将阿三与杨鲲分开,阿三表现出抗拒,被马可拖拽着拉走。

雨又下了起来,犯人们用张永海给的塑料布撑在头顶继续前行,任超凡和郭小小走在队首,潘琳和丰雷跟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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