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两顿晚餐
吕新圆怔住了，不知为何此刻她的脑海里闪现出的是林晓晓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王兴东做任何事都把投资回报率放在第一位”，这时从对讲机里传出何子枫的声音“新圆新圆，你在哪，马上来一下客厅。”
吕新圆望向王兴东，王兴东轻轻松开手，目送吕新圆下车远去的背影。
一整天在工地，何子枫发现吕新圆有些神情恍惚，他知道一定与王兴东有关，而令吕新圆印象深刻的是王兴东所说的胡铭天与前女友的死有关，联想起胡媛媛提到的胡铭天与虞霏霏的感情经历，以及昨晚胡铭天对观看芭蕾舞演出抗拒的表现，不难判断出胡铭天的确被这段感情伤得很深，至今仍没有完全走出来，吕新圆感到心烦意乱，原本平淡的生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复杂，而她不喜欢这样的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吕新圆出奇的忙碌，白天公司工地两头跑似乎有意回避着王兴东，晚上回到公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胡铭天也变得有些疏远，胡铭天每天至少接到吴胜寒打来的十次电话都会挂断，吕瀚眠发觉了两个人的异常，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因此借着今晚何子枫给他送京剧老唱片的机会，决定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何子枫怀里抱着一打燕京啤酒，右手提着一个袋子走进院门：“吕爷爷，我来了。”
吕瀚眠闻声迎出来：“子枫来了，快进来，累坏了吧。”
何子枫把啤酒放在地上：“不累。”
吕瀚眠瞧着啤酒，又看看他手里的袋子：“就这些？”
何子枫有些懵，立刻拉开袋口露出唱片：“噢，您说它们吧，我都带来了。”
吕瀚眠皱起眉头：“咱爷俩就听戏干喝啊？”
何子枫嘴角一咧终于明白了吕瀚眠的意思，他拿起手机解锁：“哪能呢，我看看啊。。。，下酒菜马上就到了。”
吕瀚眠满脸狐疑，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上凑近手机屏幕，只见地图上有一个动画小人骑着电动车的图标，旁边的文字看不太清，抬起头眼睛从镜框上方望着何子枫说：“啥意思，下酒菜长腿了？”
何子枫笑着扶起吕瀚眠走向西厢房：“我订的外卖，咱先进屋看看这些宝贝。”
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嘹亮的喊声：“有人在家吗，您订的外卖到了。”
餐桌的一侧放着一摞黑胶唱片，虽历经沧桑但在吕瀚眠眼里却历久弥新，老爷子爱不释手地一张张翻看着，眼睛几乎贴在封套的文字上，这些老唱片是何子枫四处搜寻，后经朋友介绍从一个老北京骨灰级黑胶唱片收藏家那淘来的，何子枫在这方面特别神，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搜集不到的线索，为了搞到这些经典京剧唱段的黑胶唱片何子枫不但花了不少钱，还搭上了一个收藏多年的京作金漆镶嵌牡丹纹盘，但何子枫一点也不心疼，从小在吕瀚眠身边长大，早已把老爷子当成了亲爷爷。
“你从哪弄的圆圆，这些可都是宝贝呀。”
何子枫把一个个快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好，听见吕瀚眠的话知道老爷子又犯糊涂了并没有纠正，回道：“爷爷喜欢就好，平常一个人闷的时候可以边听边品茶，欸，怎么就您一人在家，胡铭天呢？”
“噢，铭天去他大哥家了。”
何子枫正要掀开盒盖的手停住了，暗想这个家伙倒不用再隐藏什么了，一定是拿着证据去胡铭宇那邀功了。
“来北京这么久一直住在我这，大哥是个大老板住着大别墅，兄弟俩早该聚聚了。”吕瀚眠接茬说着。
“大别墅怎么了，您这也不差啊。”何子枫掀开盖子，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小菜呈现在眼前。
“那是，我就住不惯那些洋房里上上下下的楼梯，还是四合院住着舒坦。。。”吕瀚眠忽然噤起鼻子闻了闻，旋即将目光投向餐盒，顿时咽了下口水，眼神已拔不出来。
吕瀚眠和何子枫相对而坐，面前是丰盛的小菜，一旁放着几瓶啤酒，吕瀚眠瞧着手边的空杯子，抬头瞅瞅何子枫。
“爷们，喝点？”
“喝呀，我给您倒。”
何子枫拿起瓶子倒酒，吕瀚眠嘴角的笑意随同泡沫丰盈的翻滚液面逐渐绽放开来，老爷子从年轻那会儿就好吃也会吃，同每个老北京一样，一顿三餐吃舒坦了这一天就没白活，估计吕新圆也是遗传了爷爷的基因才成为“资深吃货”，但毕竟上了年纪，加之患上阿尔茨海默病后医生对饮食起居有着严格的要求，吕新圆只能对吕瀚眠的饮食进行严格管理，甭说酒，就连解馋的小菜也很少吃了，每天吃着保姆做的低盐少油的“健康饮食”令吕瀚眠叫苦不迭，但他知道孙女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幸好还有何子枫，只要吕瀚眠实在馋得受不了了，就会让何子枫偷偷给他“开小灶”，但酒几乎没喝过，今天老爷子在电话里形容得实在可怜，说做梦都闻见了大麦香，就这样何子枫买来酒菜二人同饮。
吕瀚眠仰首喝下，半杯凉啤酒下肚的瞬间感觉给个神仙都不换，世间最美味的琼浆玉液不过如此，放下杯子发出“啊”的一声，满足感如化境一般。
“嗯，还是那个味。”吕瀚眠咂摸着。
“舒坦吧，爷爷？”
“舒坦。”
“尝尝菜的味道如何？”
吕瀚眠夹起一口红油耳丝放进嘴里嚼着，浑身上下散发的幸福感化作一个字：“香！”
何子枫边倒酒边说：“如果让新圆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不会的，圆圆要是知道了就说是我强迫你买的，”吕瀚眠夹起一口菜停在半空抬头瞧瞧院门外，“她今晚不会回来吧？”
何子枫笑着放下酒瓶：“放心吧，新圆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下班时我问她，还说要加班呢。”
吕瀚眠放下筷子眉头微皱：“把自己忙成这样，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
这确实是何子枫想探寻的，自从奇葩的约会和与王兴东见面后，吕新圆就像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着。
“问题出在小胡身上，之前圆圆打来电话还时常问起铭天的境况，最近不知怎的两个人几乎不怎么联系了，小胡好像也在有意躲着她。”
何子枫没吭声，吕瀚眠的话证明了他的判断，胡铭天的目的已达到，或许今晚从胡铭宇那回来就会提出不再做保姆了。
“子枫，今天爷爷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圆圆和铭天能不能。。。”
何子枫瞅着吕瀚眠等待后面的话。
吕瀚眠感觉说不出口，伸出两个大拇指碰了碰：“明白吗？”
何子枫当然明白，但同时也感到崩溃，他对胡铭天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发小和暗恋对象同时喜欢上了这个上海男人，再加上对面的吕瀚眠。。。何子枫仰脖喝了杯中酒。
“明白，我和新圆是发小，当然是最了解她的，放心，我一准帮您分析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的，来爷爷，边吃边聊。”
听了何子枫的话吕瀚眠安心了许多，两个人碰杯边吃边聊着。
暂且放下这边吕家大院的啤酒配小菜，另一边法式别墅的豪华餐厅里则是红酒与西餐的搭配。
这是胡铭天来北京后第一次到大哥家共进晚餐，或者理解为实在受不了胡铭宇和吴胜寒的轮番侵扰不得不来，胡铭天清楚这顿饭对他来说是鸿门宴，出门前把那个U盘装进了口袋里。
胡铭宇坐在主人位置，胡媛媛和章语涵坐在一边，对面是胡铭天，吴胜寒俯身和胡铭宇耳语几句转身离开，被胡媛媛叫住。
“大哥，让吴胜寒和我们一起吧。”
胡铭宇和章语涵有些意外，胡铭天则面露严肃。
“就不打扰你们兄妹团聚了，谢谢胡小姐。”
“没觉得打扰啊，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曾经的战友，一个是你的。。。保护对象，难道不应该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吗，对吧大哥。”胡媛媛瞟向吴胜寒局促的神情笑着说。
“媛媛说的对，就让胜寒留下吧。”章语涵说。
“既然媛媛都这么说了，胜寒，就和我们一起吧。”
吴胜寒满脸无奈只好点头应是坐在胡铭天旁边半垂着头，胡媛媛抬眼望着他很是得意。
保姆过来给每个人的酒杯里倒上红酒，胡媛媛望着盘中的美食说：“谢谢大哥大嫂的盛情款待，距离上次吃西餐应该快两个月了，对吧铭天哥？”
胡铭天知道胡媛媛说的是离开上海前的那顿别样生日宴，想不到短短几十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心境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胡铭宇笑着说：“还是跟你二哥亲近啊，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不光我和二哥有吧。”
胡媛媛不经意的回答却击中了要害，在座的五个人内心都藏着鲜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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