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奶年岁越长，人就会变得越苕？

明伟方

著名作家赵金禾先生在他的公众号里发了一篇回忆母亲的文章，其中有一个描写自己小时候吃奶的片段特别有趣：

我是湾里人称的“活宝”，七八岁还吃奶。母亲在田畈里薅棉花草，我在湾里跟小伙伴玩得记起了 ，说我要去吃点“妈”（即吃奶）再来。我往田畈里跑，母亲见我，老远就把衣襟一掀，露出奶子（没有戴乳罩一说），把锄头朝地上一柱，扶住锄把，勾起腰，我就像小牛似的拱起奶来。我不记得是不是有奶水，我吃得有滋有味。湾里大人笑我，母亲笑说，看他吃得多大才晓得不吃。

作家李未熟在文后笑着留言道：

我妈今年95岁。妈说我小时候又白又胖，吃妈时，吃一只，抓一只，我哪记得？

呵呵，看来两位作家都有自己不寻常的吃奶趣事。

对于吃奶，我也是有话可说的，而且我的吃奶故事至今还在老家湾里广为传诵。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当我的第一声啼哭降临到那个拥挤的泥巴屋时，毫无选择地，我已拥有了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母亲时年39岁。因为我的名字里含一个“伟”字，又排行老幺，所以湾里人都亲呢地喊我“尾巴”，一直到现在。

母亲最疼我这个“幺儿”，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我一直吃奶到七、八岁。

关于我吃奶的故事有不少的版本，最靠谱的一种说法是：上小学一二年级时，每天中午放学一回家，我放下书本就往厨房里跑。那个时间母亲一定是在做午饭。母亲正坐在土灶前，给灶里不停地添把子（稻草卷成的柴火）。母亲见我拢来，就连忙拿一个稻草把子铺在地上，掀开衣服，我则跪在把子上大口大口地吃奶。夏天时，在灶火的映照下，我埋在母亲胸前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满汗珠，但我仍然是呼呼直响地吃着母亲裹着汗水的奶水……

在农村，普遍传说吃奶年数越长，人就会变得越苕，于是村里的婆婆们就断言我将来不会有啥出息。母亲总是拍着我的小脑袋，笑着说：“我的幺儿一定会有出息的，我将来还要享我幺儿的福呢！”

我没有像传说的一样变苕。那年秋天，漫山枫叶如火如荼，小小乡村沸腾了，我成了湾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如今，母亲已经88岁了，一直跟我住在一起，安享晚年。

最为有趣的是，前年回乡下老家过年，一日我正坐在门口和乡亲们聊天时，走过来一个年轻、俊俏的媳妇，牵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因为我平时回老家很少，并不认识这是谁家的媳妇。

年轻的媳妇有点害羞地问我：“您是尾巴叔叔吧？”

“是呀！”我回答。

“您家可害苦我们了！”没想到，小媳妇忽然冲我一笑，没头没脑地丢出这样一句话。

咋回事？经过一番交流，我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些年，湾里接了不少新媳妇。她们生了孩子后，为了保持身材苗条，许多都不愿意喂母乳。即使勉强同意喂母乳，也都只喂了三、四个月后就想给孩子断奶。于是，她们的婆婆们就把我小时候吃奶的故事讲给她们听，说我正是因为吃奶的年头长，才这么聪明有出息。现在湾里有的孩子都四、五岁了，但婆婆还不许媳妇断奶，搞得这些新时代的媳妇们哭笑不得。年轻的媳妇恳请我一定亲自上门，帮忙好好做做这些婆婆们的思想工作。

赵金禾先生已70多岁，李未熟先生是50有余，我也年近50了。我们都出身在乡村。对故乡、对母亲都有一份最朴实的情感。回忆小时候有关吃奶方面的种种趣事，涌上心头，更多的应该是对母亲的感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