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头两代人：父辈在水里抓鱼，新生代在岸上算账

冬天里，寒风中，看着塘水，心里就打冷颤。

水下，清一色穿着深色水衣水裤的中老年抓鱼工，身上滚着泥，将鱼捞起来送到岸上；

岸上，称重台前，清一色穿着亮色服装的年轻人，计重算账。

知情者帮着辨识，我知道了计重台前几个年轻人的身份，最前面是塘主李柱球的女儿，远的那个是外来收购商一方的，拉货的大货是安徽牌照的。

父辈在塘里抓鱼，新生代在岸上算账，塘头两代人以不同的形象，在塘头叠加成中国乡村图。

这是12月15日记者到中国黑鱼养殖重镇珠三角中山市三角镇塘头调研得到的突出印象，现场目击的两个画面在心头交织很久，挥之不去。

即使在市场化程度很高的珠三角，塘头田头留守的也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年届半百的算是年轻农民；那些被都市生活熏染得青春靓丽的身影，只在收获的关键节点出现在田间地头，为一个时代算账。

你可以羡慕李子柒似的田园牧歌，但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退守田园，却是不争的事实。

抓鱼队工头梁宁福说，抓鱼队一年当中只有30天左右没活干，意味着抓鱼工一年到头在水里。

站在塘岸上问站在水里几个小时的五旬抓鱼工、来自邻村光明村的陈池开：“站在水里冷吗？”

他笑笑说：“不冷。”

他这样站在水温10多度的塘里七八个小时，最冷时水温只有5度左右，一天的工资约200元。

这是绝大多数新生代能够接受的工资标准，却是他们不可能干的工作。

问当地人，年轻人冬天穿着水裤下塘抓鱼受得了吗？

得到的答复是肯定不行。

反问抓鱼工为什么行？

当地人说他们习惯了。

习惯了，也许正是留守田头塘头者留守的原因。而他们的后代，正在成为田园生活的观赏者、计算者。

许多人在问，未来谁来当农民？

我们在珠三角看到，一些大学生乃至海归走到了塘头，经营起专业化养殖公司，但他们雇佣的中老年人正在冬水里摸爬滚打，这些中老年农民终究走不出自己的宿命。

2019-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