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散文
穿越贫穷的隧道(10)
——追忆“六一”屯五十六载奋斗历程
@张恩岱
续上(九)
很快,清除了岩洞内右侧面原竖立着的乱石,打开了工作面,方便了施工。我们的工作由原来浪费去很多宝贵时间的“抡锤敲石”、“凿孔割石”、“钢钎撬石”的功夫上,转变到用手持凿岩机钻炮眼,放石炮,搬石块。像放石炮,原来我们一天最多放两次,现在一天可以放三至四次炮。而且,我们在工作中,也在不断地总结经验,比如,打炮眼,放石炮,如果把炮眼打得太疏,爆破出来的石块就会太大,那样,爆破出来的石块就得要再用锤子把石块敲小,否则,抬不动,搬不走。这就得浪费很多的时间。所以,我们打炮眼,就不能太疏,当然,也不能很密,太密了,爆破出来的石块又太小甚至是碎石,那样,都不利于工作进度。那时,我们也曾有人提出“要从两头对挖的念头”。可是,考虑到我们没有进行过专门的专业性测量,不知道在另一面该从哪个位置开打?也不知道应在离地面多高或者需要地面再挖下去多深开始打?我们害怕“错位”而浪费人力、财力与物力。所以,只能从原来岩洞这边继续打进去,一直到打通到对面为止。也许是因为有了足够的雷管与炸药作保证所给大家带来的信心与干劲,也许是“胜利在望”鼓起的力量,也许是为了早日不再爬那个让大伙吃尽了苦头,费尽了心力的“叔羽岗”。大伙们的力量,着实让我们队干又高兴又惊呀——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竟然能拓进约3米的深度。按我们对这座山的“厚度”进行的目测,其最大不外就有100米之厚,岩洞已经深进有30米左右。余下的不外就是70米左右——可是大伙们都认为那座山不会有那么厚,我们还再挖拓的也不会有70米那么多。否则,这边的人在洞里“敲石”,另一面的人在那边,就不会听到这“上帝之声”。如果按这样的进度开挖,按这样进度拓进,不出两年的时间,我们将可以把洞打通。本来计划是用3至5年才打通的洞,现在最多是用2年的时间。你说,我们能不高兴、惊呀吗!像卢明远和我们这几个队干,当然也包括已经逝世了的那几个老队干,还有另外几个年轻人,他们真的是加班加点,用那时候群众的话来说:“他们像是在做自家的活一样!”经过全村男女老少共同努力,一起拼命与奋斗,一年多以后——1986年的一天——我们已经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天,经打好炮眼,我们像往常那样,装上雷管与炸药,点燃导火索,在炮响烟销尘散以后,我们进入洞里。先进洞里那位村民,当他先看到洞的末端有一束亮光射进以后发出了惊呼声。听到他的呼叫声,我们都迫不及待地争相钻进洞里,极速地分享着那缕阳光给我们带来的喜悦。没错,是一缕阳光从一个被石炮炸开的有小碗口大小的洞口斜射进来。那缕阳光的斜进,立刻驱散了洞里原来笼罩的黑暗。大家马上感到有一股风从身后吹进来的凉畅。这不知是因为长时间被窝在一个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下作业所特有的敏感,还是因为洞被打通使每一个人的心情过于兴奋所引起的感受?这谁也说不清。反正,当时的那种情形,只有亲身在场的人,才能感受得到的。在以往,放了这趟炮,搬走了石块,就可以收工回家。可是,这回,大伙们都不愿了,用他们那时的话来说:“以其再爬'叔羽岗’回家,倒不如用爬山岗的时间与力气,再钻一趟炮眼,放几炮。让洞口再通大一些,然后从洞里轻松地出去。”这几个年轻人,他们真的说干就干。很快就钻得了几个炮眼,炮响以后,洞口真的大开。爬出了洞口,记得有个年轻人,回身抬头注视着“叔羽岗”说:“再见了!叔羽岗,感谢你二十年来为我们所作出的奉献,感谢你二十年来的忍辱负重!”听着他的话语,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边擦着眼泪边走向村里。还没有走到村头,就碰上队里有几个老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里面装有杀好、煮好了的鸡,还带上酒杯、匙羹、筷子、香等的篮子,说是要到洞口去祭拜。做工的人奇怪地问:“你们在家里,怎么知道洞被打通的?”“我们在家里,听到所放石炮的声音特别大,特别响,与以往听到的声音不同。我们就猜到,洞准是打通了。特别是后面那一次,在村头听到炮响后,还看到有石头飞起来。”那几个老人兴奋地边说边一手比划着。从那几个老人的话语中,我们听出了,在家的老人,尽管他们已经无力参与挖洞,可是,他们心并没有清闲。至以为什么杀鸡去祭拜?是迷信或是什么?没有人敢问这种事。只是后来听老人说,因为我们“穿山打洞”,会伤了“山神”。所以,要拜它,祈求它原谅。我们听了,好像他们说得也很有道理。反正,他们那样做,也不伤害到或者损害到哪一个人或者损害到什么。大家也没有说什么。权把它当成我们杀鸡杀鸭、有好肉吃好酒喝,山里人绝不忘记对他们有恩的“神”!那也算是“六一”人对大山的感恩。“六一”人祈求“山神”的原谅,感谢“山神”无私的奉献!无疑,那天晚上,大伙们又在指导员张光结家摆台了,醉了。洞开好了。我们也没有举行什么“隧洞”开通典礼。但是,大伙们杀鸡宰羊庆贺,那是肯定的。“那时候确实没有想到。不过,就是想到,也没有办法通知到你。”张光烈如实地说。是的,他说得没错。1986年,我还在百色的一个乡中学做教师。那时候通信还不发达,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得上。就是联系得上,我要从那里赶来,得坐一天半路程并转四次车再走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才能来到“六一”,才能吃上那块羊扣。此后,“叔羽隧洞”逐渐被修建成现在这样的一个长近八十米、高与宽各为四米多至五米的隧道。(图为为深度近80米、高与宽度各近5米的从村里走往叔羽地的叔羽隧洞的洞口) 张光烈摄你不知道,洞刚开好可以走人的时候,那些老人,那种高兴的样,就像小孩过年一般。“有两、三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在洞刚走得过人,有天下午他们来到后,就曾往返走了三、五个来回”。潘世才说。“村里有一些老太婆,原本已经有五、六年不到叔羽地做过工了,洞开通能走人后,她们竟然天天往自家的叔羽承包地去。按她们那时的年纪,到地里是做不得什么活儿的。可是,大伙说她们了,她们竟然说'拔一、两根草也是。现在去地里那么方便,再让草长得比庄稼高,就对不起上苍的恩赐了’——当然,她们说的话都是用本地壮话说的。”张绍贵补充着说。“叔羽隧洞”的开通,让“六一”人告别爬“叔羽岗”的艰辛,取平坦的道路而行;告别了肩挑背扛的负重,先是以牛车或人力车代之。“叔羽隧洞”的开通,让“六一”人可以在承包地上种植甘蔗,日子过得倒吃甘蔗一般,一天比一天甜蜜。也就因为它,让“六一”人与贫困的村屯“擦肩”而过。(未完待续)
【主持人语】张老师这一部关于一个村庄的纪实,窃以为可以给更多的村庄打样,让每一个村庄的人们都重视自己生长的地方,拿起笔来,把这个村庄的过去和现在记录下来,让更多人走近村庄,了解村庄,留住村庄。(李承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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