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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警★中秋国庆专刊】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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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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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以为,只有弯弯的月牙儿,才能够让人生出无限的离愁别绪来,要不,怎么会有人说:“江南柳,江南月,似钩不挂画帘头,长是照离愁。”可是,直到今夜,我才知道,那是年幼的我,才会产生的想法,那时候的我,正值“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尚不知道思念是什么,更不知道,思乡是什么感觉。而今夜就不一样了,望着皎洁的圆月,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圆月比月牙儿,更能牵起人的相思之情来呢。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圆啊。那是当然了,中秋节嘛,“月到中秋分外明”。以前,我一直都以为,“明媚”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日光,却没有想到,要是将它用在这农历八月十五的月亮上,也是那样贴切呢。今晚的月光,已经不能用皎洁来形容了,它亮得那样肆无忌惮,圆得如此超凡脱俗,只顾将自己的清辉洒向人间,给人间带来了一个如此“明媚”的中秋之夜。
   然而,“明媚”,却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望着头顶那格外圆润的明月,我竟然有一种不敢长时间仰视的感觉,于是,我只能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中的这块月饼,发呆。月亮是圆的,月饼也是圆的,我将这块月饼捧在手里已经很久了,却没有咬下一口,不是因为不喜欢吃,而是因为不舍得吃。没有吃过的月饼,圆圆满满的,多么美好啊,要是咬了一口,就缺了一个角,那样,便不美满了啊,所以,我迟迟不舍得咬下去。
   今年的中秋,是我第一次离家在外,独自度过,平常老听别人说什么思乡心切之类的,总是体会不到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如今,亲身经历到了,才知道,这样的感觉,真的是不好受啊。
   刚刚放下了电话听筒,那电话自然是打给家里人的,在电话里,原本能言善辩的我,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别的话全都不会说了,只剩下了挨个儿问好,从爸爸、妈妈开始问起,问到了伯伯、叔叔、阿姨、婶婶、哥哥、姐姐……然后,就急急地将电话放下了。不是我不想和他们多说两句,只是因为,在这样的一个团圆的日子里,我不想让他们觉察到,我眼角的泪水,早就已经忍不住了,正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呢,我怕再不挂断电话,就会号啕大哭起来,我怕因为我的泪水,惹得他们也落泪。以前老是笑话大学的一位室友,说她打电话的时候,除了问好以外,就不会说些别的了,现在,我亲身经历后才知道,我自己,实在没有比她好多少啊。
   明月是孤独的,它无遮无碍地挂在天上,周围没有一丝云彩,然而,我却知道,明月并不寂寞,因为,它的身边,有如此多的繁星,它们眼睛一眨一眨的,陪伴着月亮。如此看来,这月亮也并不孤单啊,寂寞的,只有我一个。
   我并不是一个人住的,同住的,还有单位里的另外两个女孩,但是,傍晚的时候,她们神秘地对着我眨眨眼睛,说她们今天晚上已经安排了活动,就出去了。世界那么大,她们去玩耍,我,却一个人在家。
   就这样,我傻傻地坐着,赏着天上的明月,手里还捏着那块月饼,发着呆。唉,不想了吧,越想越思乡,倒不如,想些别的东西吧。
  
   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中秋节究竟是怎么来的呢,每个月都有一天月圆之夜啊,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八月的十五日,作为中秋节啊。另外,既然有中秋,那么,是不是还有上秋、下秋之类的呢。脑子里有了点事情做,我就不会老是想家了,我的眼泪也终于停止了流淌。
   翻来查去半天,才终于搞清楚了这件事情。原来,“中秋”这个词,真的是由来已久,最早的时候,在《周礼》中就能够查到了。按照中国古代的历法,将一年分成春夏秋冬四季,每个季节,都有三个月份。而中秋节所在的日子,正好是在八月份的中旬,也就是秋天到一半的时候,所以,才会叫做“中秋”。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说,八月份正好是秋季的第二个月份,中国古代将每个季节分成孟、仲、季三部分,八月份是秋季的第二个月份,所以,叫“仲秋”。故此,中秋节,有时候也会被叫做“仲秋节”的。
   不过,所谓的“上秋”、“下秋”倒是的确没有这样的说法,但是,却有一个“中春”,和“中秋”相呼应,在中国古代,这些都是用来祭祀的特殊日子,在《新唐书》中就有这样的记载,说是:“其中春、中秋释奠于文宣王、武成王”。不过,后来,“中春”这个节日渐渐没有人提起了,只剩下了“中秋”,逐渐地演变成了一个节日,成为天下游子们思归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会选择“中秋”作为这个特殊的节日,而不选择别的,比如说选择“中春”之日呢?就在这时,窗外刮进来一阵凉风,我不自觉地紧了一紧衣衫,窗外的梧桐树飒飒作响,有几片落叶在我的眼前飘落,“一叶知秋”,真的是这样呢,我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片落叶从我面前飘落了,我只知道,当我看见阶下狼藉的落叶时,就明白,秋天已经到了。
   看着那些落叶,我恍然大悟,将“中秋”之日,作为一个游子思归,合家团圆的日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啊。这个日子,必须是在秋天的,因为,只有秋天,才是树叶飘零的日子,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落叶归根”,当远在天涯的游子看着凋残在地的树叶之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即将到来的万物凋敝的寒冬,此时此刻,又怎能不生出思归之意呢?可是,“中春”之日就不会给人这样的联想了,诚然,春天的落花也会让人生出一些惆怅,但是,花儿凋谢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无尽的绿意,是葱茏茂密、郁郁葱葱的世界,面对这样的情景,纵使有人会产生“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愁思,这种感觉,也一定很快就会消散的。
   秋天就不一样了啊,一场秋雨一场寒,在家的时候,妈妈一定会提醒我,该添衣服了啊,该添被褥了啊,到了如今,一个人离家在外的时候,一切都要靠自己了,又怎能不让人生出愁怀来呢?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是当年苏东坡《水调歌头》中的名句,在今天这样的一个中秋之夜,能够想起这样的一首词来,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可是,我刚刚觉得有些释怀,想起了这首词,不觉又惆怅起来。苏轼在题记中说:“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他不愧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啊,就算是思念亲友的中秋之夜,也能够过得如此豁达,如此洒脱,可惜,我不是他,我做不到。我知道,他说得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可是,明知道他说得没错,我还是难免会生出愁绪来,就因为这首词最末一句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引得我又无端地落下几滴清泪来。明明是一句祝福天长地久的话啊,可是在我这样“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人听来,却未免有些触景生情了呢。
   打开收音机,想听些轻松的音乐,排遣一下我郁闷的心情,可是,打开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一个孤傲、空灵的女声,唱那首著名的“明月几时有”。我苦笑了一下,又将收音机关掉了,没办法,在今天这样一个中秋之夜,播放这样一首歌曲,自然是应景应时的,只可惜,又无端地牵起了我的思乡之情。
   今夜,我身在天涯,愁眼泪巴巴,那清亮、空灵的女声依然在我的耳畔回响,此时此刻,在我的心中,这歌声似乎已经化成了哀伤的胡笳,愁苦的角声,我所在的这间小屋子,似乎也已经化成了当年离人回首独望的西楼。我不知道,在遥远的古代,是不是也会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子,断肠南陌,唱着阳关曲,思念故乡。我只知道,窗外的明月光,洒在我的面前,真的就如同那位诗人所说的那样,化成了满地的白霜。
   秋风渐起,桂花飘香,看着窗外的明月,我突然想起,那月中不是也有一棵月桂树吗?想起月亮,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月中的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在所有有关于月亮的故事中,这个名叫嫦娥的女子,大概是最有名的了吧。
   据说,古代齐国的时候,有一个丑女,名叫无盐,她曾经诚心诚意地拜月,期望月里嫦娥能让她变得美丽,长大后,她因为品德出众而被选入宫。有一年的八月十五日,齐王在月光下看见了她,月光是有魔力的,竟然使得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看上去“貌似嫦娥,面如皓月”,于是,齐王便爱上了她。不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不过,中秋节那天,女子拜月的习俗,据说就是从此而来的。
   但是,我不拜月,在我看来,无盐还应该是德高品皓才会让齐王为之倾心的,与明月何干。拜月,不会让我变得更美,更不会让我在瞬间回到家人的身边,所以,这样的习俗,还是免去吧。
   不过,月亮是有魔力的,这一点,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我这样一个原本大大咧咧的人,就是因为望着今晚的满月,才会无端地愁绪满怀啊。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别想太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回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不知道这如雪的月光,会不会照到我的梦中去呢?
  
   就在我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门打开了,是我的两位室友,小敏和小真,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地进来了,一看见我,就忙不迭地说:“傻站着干吗啊?还不快来帮我们拿拿东西啊!”
   我赶忙跑过去,从她们手中接过了袋子,看见里面放满了各种零食,我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啊,不是说,今天晚上,你们已经有节目了吗?”
   她们相视一笑。小敏道:“是啊,是有安排,没错。不过,我们的节目,才刚刚开始。”小敏就是这样,说话喜欢卖关子,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
   “什么意思啊?”我转向了小真。
   小真是个开朗的姑娘,她见我困惑,便急忙解释道:“听说,你这个中秋节,是第一次离开家人,独自过呢。我们和你不一样,已经离家好几年了,都习惯了,不过,我们知道,第一年的中秋节,会特别想家,特别难受。所以啊,我们就商量了一下,今天晚上,把所有的应酬、聚会,统统推掉,专门陪你一个人过。”
   小敏指了指那大包小包,说:“你看,刚才我们就是出去准备吃的东西了。”说着,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有姐妹们陪你,这个中秋节,不会孤单的。”
   “是啊,不但中秋节一起过,国庆加中秋,那长长的假期,我们都一起过。”小真一边把东西在桌上一一摆开,一边说:“对了,我听说,在森林公园里,有菊花展呢,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吧……”
   小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假日计划,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呆在屋里,会心生寂寥,所以,才会将每天的活动安排得满满当当的。顿时,一种感动涌上心头,我相信,在这个“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的夜晚,她们绝不可能一点都不想家的,可是,为了帮我排遣心中的忧愁,她们还是装出了无所谓的样子,陪伴我度过这个中秋之夜。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又要落下泪来,不过,这回我勉力地忍住了,朋友们这么关心我,我不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难过来,那样的话,也会惹得她们难受的啊。
   就这样,我们将食物摆放整齐,一边说笑,一边品尝美食。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月饼了,刚才我捧着月饼,半天都咬不下去,这回可不一样了,我还和朋友们比赛,看谁吃得快呢。小真说了,吃月饼的时候,不能一个人吃一整只月饼,而应该由家中的长者将月饼按照人数切成小块,每人一块,如果家中有人不在的话,就为其留下一份,这样做的话,就表示合家团圆。对于我们三个来说,我们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小家庭,于是,在小真的建议下,由大姐小敏将月饼分成了三份,每人一份。刚才我还想着,将月饼咬了一口,就会让月饼变得残缺不全了,那样的想法,现在再也不存在了,多好的建议啊,这样和朋友们分食一块月饼,同时分享的,还有幸福和快乐。
   这个时候,我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它依然还是那样圆,那样亮,明明是在深夜,然而,世界却变得如此明亮,我知道,点亮这个世界的,其实并不是月光,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爱。我们三个人,三个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原本,根本就不认识,可是,在这个中秋之夜,我们却成了一家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这是一种怎样的缘分啊,是“爱”,让我们彼此关心,成为一家人。
   这时候,小敏打开了收音机,那曾经让我惆怅的“明月几时有”早就被换成了另外一首歌曲,那高亢而嘹亮的歌声,唱得人不觉生出了一丝豪情来:“谁把月缺变成月圆,我用未来换你我的缘,从来风花雪月无常,我却不能笑着遗忘……”
   究竟是谁将月缺变成了月圆呢,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自然“造化”干的吧。听说,古人有一种称呼,叫做“造化小儿”,还真是有意思啊,造化弄人,这么调皮的事情,果然只有“小儿”才能够干得出呢。可不是吗,那一轮明月,刚才还弄得我愁眉不展,现在,我心中的阴霾却已经一扫而空了。
   今晚,注定将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我却不能笑着遗忘”,是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夜晚,不会忘记这个和朋友们共同度过的夜晚,不会忘记,在我孤独、寂寞的时候,是谁将关爱注入了我的心底。都说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再次抬起头望望天上的明月,月亮依旧如此圆,如此亮,远在故乡的亲人,你们可好,我知道,刚才的那个电话,实在是太仓促了,明天早上,我一定会再打一个的,到时候,我会跟你们说很多很多的话。
   喔,或许,在这个象征团圆的月圆之夜,我还真是应该要学着古人的样子,拜一回月呢,不过,我不向月亮祈求什么美貌,我要向明月祈求,在这月圆之夜,这天下所有的人,不管是合家团圆的,还是出门在外的,都有一份好心情,收获一份属于自己的缘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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