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中对》和真实的玄德孔明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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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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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载，刘备请得诸葛亮出山后，“与亮情好日密”，关张二人很是“吃醋”（关羽、张飞等不悦）。刘备解释道：“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

“三顾茅庐”之说，自古存在争议。而刘备对诸葛亮真正的“宠溺”，其实是在听完《隆中对》后称了一句“善”开始的。

“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这番对答，回应了刘备“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的询问。褪去演义中刘备“仁德得超脱碳基生物”的光环，“霸业可成”和“汉室可兴”，哪个在刘备心中更实在、更渴求，就耐人寻味了。

这段对话，很私密。因为刘备征询时，是“因屏人曰”。

屏，在此处音bǐnɡ，意为让人退避。

一字之师

屏，在《辞海》中共有三种读音：

屏，音pínɡ，意为“遮挡”“字画的条幅”；

屏，音bīnɡ，意为“惶恐”“不知所措”；

屏，音bèng，通“迸”；

屏，音bǐnɡ，意为“放弃、排除”“抑制”“让人退避”。

”

《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夙夜屏营，未知所立”，此处屏，音bīnɡ，此处意为“惶恐”；营，则与我们此前提过的“汲汲营营”同义（阅读原文），屏营，就是在形容人因惶恐而不知所措的样子。

“屏”在古文献中，也有通“迸”的用法。《大学》：“唯仁人放流之，屏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

屏，音bǐnɡ时，“屏退左右”的用法最为常见，即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三国演义》第四回：“县令屏退左右，谓操曰：'汝休小觑我。’”；第十三回：“帝屏退左右，泣谕诩曰……”；姚雪垠《李自成》第一卷第五章：“屏退左右，他说了几句寒暄和慰勉的话”。

在隆中对之前，毛玠对曹操，沮授对袁绍，鲁肃、周瑜对孙权都有过类似的策略讨论，其中鲁肃的战略方针还与诸葛亮惊人相似。

前者大多未起波澜，但这暧昧的“茅庐私话”，却可以说让刘备和诸葛亮在精神上“赤身相见”。

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东汉末年幽州刘虞、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兖州刘岱、扬州刘繇都是血缘更正统的宗亲，且各据一州之地，但彼时尚未改朝换代，所以众人成就霸业的野心相对草根出身的刘备而言，都要弱。而刘备创业以来屡战屡败，寄身新野，“累累如丧家之犬”，无官宦相佐，无巨财傍身，以人和图霸业，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合适、最切实际的。

好大喜功，是从刘汉宗室自高祖刘邦时代开始就有的家族通病。所以当刘备小有成绩时，想“接着奏乐，接着舞”，我们也能表示理解。

接着奏乐，接着舞

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但也说明诸葛亮绝对不是甘心“躬耕陇亩”的农夫，不然还是直接自比伯夷、叔齐比较省事。

诸葛亮被“神化”，在宋代话本出现后也不断深重。火烧新野，就是后人为孔明窃的第一个创业之功。之后故技重施之处，更不胜枚举。而如今传世的《诸葛亮兵法》，非系伪作，但多以选将、训兵等军务理论为主，既不像《六韬》一样全面，也不如《孙子兵法》精深，形式上更像《三略》，将军事理论政治化。

当然，这也契合了诸葛亮的真实历史身份——创业时的后勤部长，守业时的一国宰相。类比之下，是魏之荀彧、吴之张昭式的人物，只不过能力与成就又在二人之上，但作风专长又与郭嘉、法正这样的军事参谋不同。是蜀国的“萧何”，但成不了蜀国的“陈平”。

陈寿的《三国志》，成书于西晋，而大量三国史料则集中出现在陈寿去世一百年后，时间上的断层为这一乱世的细节布上层层迷雾，也给了后人发挥想象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