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思
我看见书中的一烈火车驰来
（组诗）
战争与和平
烽火台上，狼烟四起
傍晚的斜阳，不语
凝视着草原上飞驰的马匹
马声嘶鸣，摄人的鼓声
敲响在肺腑火焰的光阴
这是在多年之前，或多年之后
战争始终不息，不息的
还有旷野的大风
吹响铁笛，这笛声里满是悲悯
剑在寒光闪闪，刀锋的光芒
直逼遥远的沙尘
一粒沙的眼睛饱含泪水
或是大海上的鸥群
红帆船航行在远方
比远方更远的森林
老虎嗅着蔷薇
心中的老虎总是不停的咆哮
大地颤抖，旌旗指向北方
北方有大雪，静候着
一个行走的僧侣
他的修行，是在全世界的中心
打座，念经，祈祷和平
但鹰阵仍在变幻队形
飞翔的姿势里，暗藏杀机
我也许已久见了这一刻的寂静
天风吹起单衣
和平的天风，将玫瑰也吹起
花的内心，是永远的和平。
一只猫
一只猫，灰色的猫
踩过钢琴，琴声时高时低
窗外下着暴雨
一道闪电照亮猫的眼睛
我在看书，书里有秋天
枫叶翔落，金色的时间里
有一只苍鹰
盘旋在悬崖的上空
迷宫里将军，霍乱时期的爱情
文字的滚石，在一杯茶中
浮沉，大地的悲风翻动章节
词语在燃烧，还有冰
火在冰里燃烧
这真是奇迹，而猫无动于衷
继续走动，乐谱中的音符
沉入一片大湖
很多年过去，你仍会回想起
这一天的片断，听见
永不消逝的电波
穿越了村庄，麦田
和暴风骤雨的内心
一只猫的走动，就象
一只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海啸
便在一个世纪前准备了今日的相聚。
花天酒地
可以花天
可以酒地
可以走狗
可以斗鸡
可以在这暴风横行的夏季
把一道紫色的闪电
折成两节
一节插入大海
沸腾起冲天烈焰
一节你亲自下厨
油炸成一盘花生米
小酌，或者大醉如泥
当月光的音乐在高山上响起
你要相信
奇迹和爱情
相信遥远的孤星
青春逝去
不死的是时间
见证这世间的别离
今夜，我只想看权力的游戏
万丈雪壁上漫天的花雨。
那一年
那一年，我走过烈日静默的操场
几乎看不见影子，光线垂直而下
天上没有一片云彩
图书馆在一棵大槐树的尽头
这是幸福之地，时光缓慢流淌
活着的人，从不着急
但死亡永远存在
在词语的世界，卡夫卡
变成了一只苍蝇
打量世人和自己
透过一扇玻璃窗户
电风扇是唯一发出声响的东西
再借了几本书，书的借阅栏里
满是不认识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是不同的命运
其实何止是这些人的命运
各奔东西的青春，改变了另一些人的遭遇
比如西伯利亚的大雪里
流放的良心
他们的身躯穿过森林
很少有人能度过四季
一页纸上写下不屈的句子
在冰与火的历史
那坚强的良心，不为人知
一枚土豆在杯里
这大雪的土豆，人间的粮食
被带到了这个寂静的下午
那些冰一样的文字
抵抗了时间的清洗
忽然有一缕风
过来，翻动了几页
我看见书中的一烈火车驰来
木头被砍伐并带到这里
许多年后，我仍会记起
那个被燃烧的夏天和随之而来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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