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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 |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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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6 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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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na Pan's Neverland

第一章

我看看天

看看地

唯独不敢看你

你经历过没有蝉鸣的夏天吗?

立秋好几天了,虽然依旧没能迎来凉爽的天气,但树上的“知了”明显不像之前那么烦躁,只偶尔发出阵阵叫声,表达对“热”的不满,证明它的存在。

“知了”是何物,大概很少有人不知道吧?它就是那种学名叫做蝉的昆虫,因叫声酷似“知了”,故而有了这样的别称。

曾经,我对蝉的印象仅限于叫声和书上的图片勾勒出的轮廓,至于其他,完全没有概念。然而,今年夏天,与蝉的几次近距离接触,却让我一下子对它有了敬畏之心。

某个周末的傍晚,我们一家三口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在门球场附近看到了一只垂死的蝉,它四肢朝上,并不用力挣扎,只有规律地轻微摇动,那样子像是在等待一场注定会到来的仪式。

没错,死亡正一步步向它逼近。望着它奄奄一息地样子,看着专注观察那只蝉的儿子,我们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地不动、行个注目礼。

记得几个月前,也是在这里,我眼见一位母亲拾起一枚蝉蜕,告诉她的儿子,在他们的家乡,蝉是用来食用的,而且价格不菲,要按只论价。当时,我的心里虽有些异样,但因儿子正在身边玩耍,不敢愣神太久,一打岔也就过去了。

后来,先生提起他听说有些地方蝉多得过分,为不致泛滥成灾,政府竟鼓励百姓食用蝉,而烹饪的方法多为油炸。我联想起那位母亲的话,越听越觉得身上不适,仿佛眼见那些蝉被下了油锅,又听到人们咀嚼那些蝉的时发出的“咔嚓”声,身上随之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听到这,可能有人会取笑我?倒不是自己有多高贵,刻意装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实在是这几年看到会爬的昆虫在眼前晃来晃去整个人都会觉得不适,年少时那个喜欢去也在逮蚂蚱的假小子也不知去哪了?

这一次,尽管身上没有发痒,可究竟有些头皮发麻,不敢再回放那种种有关食用的画面。隔了许久,我才从那件事中抽离出来。

谁知,这一次,将死之蝉又一次闯入我的生命。不仅如此,那晚回来的路上,我们差一点脚踏一只真蝉的尸身。原本只顾牵着儿子往回走,并未留意树下的情形。到底是儿子眼睛亮,老远就看到了,还指着那已经一动不动的蝉给我们夫妇二人提了醒。

又是片刻的停留,这一次,除了肃穆,更多的是就蝉论蝉。先生跟我讨论蝉交配不久就要面临死亡,感叹生命短暂;转而又向身旁不足两岁的小儿普及何谓“夏虫不可语冰”。而我,除了指着蝉的那对翅膀,告诉儿子什么叫“薄如蝉翼”,便只剩下和他一起回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原以为,这个夏天和蝉缘分总该告一段落了,谁知那天深夜,入睡之前,家中惊现一只庞然大虫。从客厅到卧室的一段路,总觉得有嗡嗡作响的声音,以为只不过跟平时一样,家里不慎进了苍蝇,围着吸顶灯灯罩来回乱撞,恼人得很。

不过,个头却大得多,噪音也大很多。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唤夫来助一臂之力,赶走也好,毁灭也好,总之不能再在我眼前和头顶乱晃。先生站在床上,定睛看清了那是一只蝉,原本是打算用电蚊拍来除害的,无奈高度不及,又不是在正上方,只好换了湿抹布斜击上去,一招毙命。

而后,他小心用一张纸将其尸体包好,递过来让我一观。我呢,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看。整个过程,夫行事的干净利落,熟睡的儿子也没有被吵醒,唯独我,事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夜半,耳畔又是往日熟悉的蝉鸣,可我听来却更刺耳了。而且,不知怎的,自那之后我竟有些惧怕蝉鸣了。

我叫月见,一直在这座小岛上生活。从记事以来,婆婆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知婆婆已多少岁,我也从未问过,好像总怕一旦知道婆婆的年纪,她便会一年一年地衰老,最后离我而去。但记忆里的这些年,婆婆好像从未有过变化,一头长发用精致的发簪扎成发髻,总爱穿一身素净的绿色衣衫。婆婆从不大声说话,总是目光和蔼,面带微笑。每当她抱着我的时候,好像能够把我融化进她温暖的怀里。

这是一座孤岛,只住着我和婆婆。尽管也常有外人出现,但他们从不上岸登岛。他们仿佛都是婆婆的熟识,却往往说不上几句话就会匆忙离开。婆婆除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外,还教我读书练剑。有时候,她会跟我说一些古老的故事,也时常讲一些我从未明白的言语。

婆婆从未提起过我的父母,只说他们不是一般的身份,遂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样相处,也不能与我相见。婆婆总会说这是最好的安排。其实我也从不好奇,对于生命中不曾出现的人,我既不会怨恨责怪,也不会悉心盼望。况且,在小岛上的生活单纯而美好,只要婆婆能待在我的身边,我并不奢望拥有更多。

小岛上种满了桃花。不知为何,桃花竟然可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这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桃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海。方才还是风和日丽,却随即变天,狂风暴雨骤至。我慌忙地跑进屋,却发现婆婆的神情紧张,坐立难安。还未等我开口,婆婆便嘱咐我待在屋内,不要乱跑,随后便匆匆出了门。我在窗边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雨里。而我这才想起,婆婆竟忘了带伞。我一直记着婆婆的话,一步也没有离开。

我焦急地等着,天空再次放晴,婆婆也终于回来了,身边却搀扶着一个少年。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白色的衣衫被染红了大片。面对着满眼的红,我不由得怔住了。我随即被婆婆支开,待在厨房里守着药罐,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少年已经昏迷了好几日,婆婆一直给他换药喂药,说是很快就能好起来。婆婆午后要去采药,便让我帮忙照看。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再加之婆婆每日的梳洗,已经不再让我感到畏惧。他的气色在逐渐恢复,呼吸平缓,像是静静睡去一般。他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英气。尽管他的双眼紧闭,想必定有明亮的目光。

忽然,他的双唇微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在陌生的环境,他的眼神里竟没有丝毫的慌张与意外。他看见了在床边的我,口中发出虚弱的声响。

“你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他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月见。我的婆婆救了你,她叫芫娘。”

“月见?”

“你是谁?”

“我……我是燊觐……”

遇见燊觐的时候,我刚好十岁。后来,婆婆告诉我,燊觐会受伤是因为他所在的部落受到了灵族的袭击。因为他人舍身相救,燊觐才躲过一劫。而他伤重昏迷,所幸随着木舟漂到了小岛的岸边。又一次,我在婆婆的口中听到了灵族。原来,那些古老的故事都不只是传说。而人族也不是唯一存在的种族。

“生为人,逝为灵。不死不灭,亦不休。”

这是我在一本古籍上读到关于灵族的描述。书中还提到灵族由巫医和死士组成,却皆不是活物。我曾经以为,灵族好比是人族意念里的鬼怪,理应生存在另一空间,与人族彼此独立。而婆婆却告诉我,长久以来,人族和灵族一直存在着矛盾与冲突。

灵族需要通过蚕食人族不断壮大,每一次的袭击都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纳新一批的死士,然后又即刻销声匿迹。灵族所到之处,几乎不会留下任何活口,因此人族对其闻风丧胆。而就在十几年前,人族和灵族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是以灵族的大败而告终。

传说中的灵族凶神恶煞,法力高强,而凡人之身竟可以对抗不死之躯,实属不易。于是,人族换得了多年来的和平。然而,燊觐所在的部落却还是受到了灵族的攻击,这似乎表明了灵族是不可能彻底消亡的。

如果灵族的存在已成不争的事实,那么深海里的人鱼族,还有森林里的精灵族是否也曾经存在过,或者正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呢?

书中记载的人鱼族和精灵族总是最神秘的。人鱼族永世沉在海底,鲜少浮出海面。只要一离开水,他们的鱼尾褪去,法力尽失,几乎与人族无异。而精灵族栖息于森林的最深处,同样不喜纷争。他们有着蓝灰的发,深蓝的眼,在夜间的法力倍增,因此擅长在黑夜中狩猎。

然而,婆婆却几乎没有提及过人鱼族与精灵族。除了灵族以外,婆婆却谈到过另一个种族——那便是神族。传说中的神族为五界之首,生来便拥有仙骨,法力无边,长生不老,主宰着世间万物。婆婆说,绝大多数人族确信有神族的存在,而她却从未信服。或许,这只是人族对至高境界的一种憧憬,或是对未知力量的一种敬畏。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们不过是凡人,在百年间的光阴里兜兜转转,跌跌撞撞,最后拼得属于自己的命运。对于燊觐来说,能逃出灵族的魔掌就已经是奇迹了。而后,他的身体逐渐康复,便帮着婆婆在小岛上又支起了一间屋子。我们依旧每日朝夕相对,还可以花大把的时间在一起读书练剑。

我和燊觐时常在桃花树下练功舞剑。每每起风时,桃花半落,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花雨。燊觐年长于我,武功又高出许多,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掉我的剑。他又总是一次次帮我把剑拾起来,再放回我的手中,嘱咐我要心若冰清,人剑合一。其实,我远无法领会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想着凭借专注与恒心,剑术自然会达到炉火纯青的那一天。

有燊觐陪在我的身边,练剑也不显乏味。累了的时候,我们就坐在树下说话,一起看着夕阳西下。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我们也不知在哪一个瞬间开始长大,只发现岁月在我们的身上刻下了些许痕迹。

此刻,我就在燊觐的身旁,看着他日渐成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我们都不再是初见彼此时的模样,却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固执地选择尘封不变。我已练了许久的剑,靠着桃花树,竟逐渐进入了梦乡。

那是我从未看过的风景,广袤无垠的森林,青翠欲滴的大树,漫山遍野的花草。在我的耳边还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然后,我看见一个女孩在林间奔跑,她一边歌唱,一边和鸟儿嬉戏。我也追逐着,可还没等我看清她的脸,所有画面又瞬间变得模糊,我的梦醒了。

我睁开眼,却发现燊觐正在一旁望着我。

“月见,”燊觐仍是目不转睛,“你的眸是深蓝色的。”

“嗯?”

“像海水,又像深湖。”

“那你呢?”

我靠近燊觐,开始打量他的眼睛。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脸颊发烫,红晕暗生。我还来不及低头掩饰,燊觐却再一次靠近我的脸,然后轻轻吻上了我的唇。他的温热和平静融化了我的不安。我渐渐闭上了眼睛,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是侵扰了这一瞬的温存与美好。他轻轻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时,我发烫的手心触碰到的是燊觐的冰凉。

“月见,我喜欢你。”

燊觐温柔的声音不断地萦绕在我的耳畔。我曾和婆婆无话不说,而如今却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可婆婆是如此聪慧之人,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

在小岛上的日子总像清风般平和,有婆婆,有燊觐,有大海,还有桃花。有时我会站在岸边,望着蓝绿色的海,想象着在海的另一边,那些我从未看过的风景,还有我从未遇见的人。不知他们是如何过着各自的生活,是否和在小岛上的我们有着些许不同。想着想着,我竟不知燊觐已站在我的身旁。

“月见,你曾想过离开吗?”

我摇了摇头。这是我唯一熟悉的地方,我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可是,燊觐曾到过更远的地方。如今终日生活在这座孤岛上,他的内心会不会如困兽般挣扎呢?

“燊觐,海的另一边是什么样的呢?”

“人来人往,纷纷扰扰。”

“你会怀念曾经的生活吗?”

“不会。”

“为什么?”

“过去的,便过去了。”燊觐转过头看着我,“而现在的我,在这里遇见了你。然后,你就成为了我生命里的几个意义之一。”

燊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平静中带着深情,而眼神中却似乎暗藏着悲伤。他在那一瞬的表情,就这样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每一天,燊觐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我不想去问,因为很多悲伤是无法解释的。即便是和最亲密的人在一起,也无法抛开所有的顾虑与烦恼。就好像婆婆,也常有不发一言之时。她站在屋内,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总是在等待。在那些时候,她定是不愿意被侵扰的,即便是我也不可以。

或许我不明白燊觐每一次的黯然神伤,我却只想让他明白,无论是欣喜还是忧伤,我都愿陪在他的身旁。我自知无法为他驱赶所有的乌云,却可以在暴雨骤降时陪他一起淋雨,直到永远。

但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呢?我们可以撑到生命的尽头吗?我想着这个问题,久久不能入眠,却发现婆婆也是醒着的。

“婆婆。”

“嗯?”

“如果哪一天我和燊觐必须要分开……如果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那要怎么办呢?”

婆婆抚摸着我的长发,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以为她是累了,后来才发现,她其实一直在想着我所说的话。

“月见,即便是再真挚的感情,结局若不是终老,便只会是别离。每个人,每段感情,都有各自的宿命。即使知道最终要分开,现在的你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吗?”

我没有做声,却已知道了答案。

第二日醒来已晚,燊觐早已在桃花树下等我。我在远处看着燊觐的侧影。他仍是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衫,微风扬起他的衣角,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深深地意识到,这才是我看不厌的风景。而此刻的我,只想走到他的身旁。

“月见,我们不练剑了好不好?”

“那要做什么?”

“跟我来。”

燊觐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到了小岛的最高处。那里有一棵银白色的树,远看与冬季的雪树无异,近看却发现整棵树都是冰霜,而枝上结的竟是一朵朵雪花。燊觐轻轻一挥手,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们仿佛置身于雪白的冬季。此番美景,令我难以自拔。

燊觐温柔地帮我抖落发上的雪花,笑着对我说:“只为十六岁的你。”

今天是我的生辰,这颗雪树便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自是雀跃,但惊喜过后,内心却不免犹疑。眼前的这棵雪树,并不寻常。燊觐与我相处这么多年,却从未提起他会使用法术。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禁颤动。

燊觐是细致的,他总是能够读懂我一闪而过的疑云。他没有逃避,而是向我解释缘由。

“他是我在部落遇到的一位前辈,教我法术,作为防身之用。当年,部落受到灵族的袭击,是他舍命将我推上了木舟。我能幸免于难,都是因为他。但是,我曾经答应过他,不能向任何人表明他的身份。月见,我想把整颗心都给你。可是,我却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月见,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你。一直不敢告诉你,怕你不明白,也怕你不愿再理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意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月见,我别无所求,只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着你。”

听着燊觐的一番话,我似乎已不想再问。这个人把唯一活着的机会留给了燊觐。既然是他选择隐藏的秘密,我又何必窥探呢?比起燊觐的过去,我更加在意他的现在和未来。我真正想要的,也只不过是燊觐的真心而已。

临走前,我靠近燊觐的耳畔,轻声地对他说:“一直喜欢你。”

两个人能够相遇,相知,相伴,相恋,是莫大的幸运。而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他人无法触及的秘密森林。燊觐究竟是谁,经历过什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喜欢,所以信任。他和婆婆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让我不问便能感到心安的存在。

可是近日,我却不得不担心婆婆。她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这几年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她时常咳嗽不止,夜里也无法安睡。她的医术精湛,却不为自己配药治病。我将舒缓安眠的药熬好,端到她的面前。婆婆很欣慰地笑了,抚摸着我的脸颊。

“一转眼,我的月见都已经十六岁了。”

看着婆婆,我止不住地心酸,仿佛是我的成长剥夺了婆婆的年华。而我多么希望,未来的十六年,二十六年,三十六年,婆婆能够永远在我的身旁。

婆婆也忽然哭了。记忆里,这是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流眼泪,不知这是因为病痛,还是因为一份我不明了的情愫。

“十六年的光阴,弹指一瞬。”婆婆缓缓地说着,“近来,却想家想得厉害。”

家,是在哪里呢?

我原以为这座小岛就是我和婆婆的家。而如今,我才知道婆婆的内心原来属于另一个地方。她不再年轻了,所以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

“我能感受得到。现在是时候了。我必须要回去。”婆婆又咳嗽了起来,“也必须要带你回去。”

我不知道婆婆要去哪里,更不知道那个地方和我有什么关联。但只要是婆婆想去的地方,我无论如何都会陪着她,更何况现在的她比平时更需要我的照顾。

但是,燊觐呢?他会跟我们走吗?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番自己想去的天地呢?

我看到燊觐已站在岸边许久,一动不动,直到夜幕降临。我走到他的身边。

“燊觐,我要陪婆婆离开一段时间。”

他沉默了,却也没有转过头来看我。

“燊觐,你不愿跟我们走吗?”

“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但我却只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去别的地方。”

“即便我们要分开?”

“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永远不会分开。”

“可是……”

“月见,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桃花不败,雪树不竭。我会一直在这里。”

或许过去的岁月在燊觐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如今,伤痕渐渐愈合,他不愿再去触碰。那一边的风景,他也早已看遍。他倦了,累了,也习惯了在小岛上平静的生活。而前方的路对我来说是未知的,无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只能前行。但是,我会记得燊觐所说的话。

他在哪里,我的归宿就在哪里。

我和婆婆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行囊。在这里整整生活了十六载,什么都想带走,同时却什么都不想带走。最后,我决定留下所有。似乎只要这样才能使我的归期更近一些。

小船已经备好。我记得这个船夫,他过去常在岸边停靠。此时,燊觐站在窗边,脸上的表情却冷若冰霜。我想走近,却说不出道别。这样也好,以免我平静的心再起波澜。我倚在他的背后,想好好记住他身体的温度,这样在想他的日子里便不会难熬。

我走时,燊觐忽然转过身来,从背后用力地抱着我,又很快松开。

“我的心是你的。你一直都知道。”

燊觐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轻轻地将我推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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