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 Before You
遇见你之前
Welcome to Luna Pan's Neverland
Me Before You （《遇见你之前》）是2016年上映的电影。距离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确已经好几年过去了。
我还依稀记得当时看完电影之后的感受。我很喜欢这部电影，但是暗暗做了决定——不要再看第二遍了。为什么呢？可能看过电影的人会明白，因为太让人难受了。故事可以用一句话概括：青年才俊Will由于车祸导致四肢瘫痪，意外发生两年后，他遇见了开朗健谈的看护Louisa，虽然两人萌生爱意，Will仍然选择了安乐死。
Euthanasia，“安乐死”一词源于希腊文，意思是"幸福"地死亡。该主题使得这部作品注定敏感和沉重。我也记得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引发了很多讨论和批评。这可以理解，毕竟作品中人物的选择不符合当今的主流思想。
而我就在上午二刷了电影。那么为什么会打脸呢？事实上，我甚至把英文原版的小说也看完了。那天在Keys的店里，她正好给我看她刚淘来的书，Me Before You就是其中一本。她说自己不着急看，我不妨先看。当时，我竟也没有犹豫。我深知这不是一部让人开心的作品。
不过生活也不应只有所谓的简单的“开心”而已。有些深刻和沉重是不可避免，不该避免的。
再者，作为小说的文体，这本书的可读性一定会很强，而且远比我当时手中的英文哲学书会好读很多。于是我就一直把这本书带在身边，想着要快点读完。在喝咖啡的时候，在吃汉堡的时候，在等朋友的时候，在工作不忙的时候……
然而，真正开始读第一页之后就会发现，这是一次沉浸式的阅读，无关乎赶不赶进度要把书还给Keys的缘故，而是它的可读性实在太强了。
记得周四那天，忙完上床已经快11点了。对于一贯早睡的我已经是例外。但真得很想把书的最后一部分读完。于是也不管第二天还要早起等无谓的问题，我把书读完已经将近12点。
好像是第一次，我看书看哭了。当时的我实在太难受了，内心的沉重难以排解。还好，我身边有几个从不早睡的朋友，Keys就是其中之一。她谈到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的感受，还跟我分享了另一部电影Manchester by the Sea（《海边的曼彻斯特》）的一句影评。这部电影的情节我就不赘述了，简单粗暴地说，这是一部很“致郁”的电影。我当时看完整个人懵了，沉重的情绪无法排解，只能交给时间。因为电影里也并没有给人物的困境给出解释或者解救。
很多问题，本来就无解。
回到那句影评，着实犀利和精彩。
每个人都有权力不跟自己的伤痛和解。
这的确也适用于Me Before You中的Will。自然，这句话也不符合我们当今“珍惜生命”“永不放弃”的主流价值观。但我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我们大可以云淡风轻地揶揄道：“不和解，痛苦的是你自己。”
然而，我们可能需要承认，对于有些人来说，和解与不和解，所带来的痛苦可能并无差别。这是个人的选择。
当时和Keys聊到Will，我说对于Will来讲，他最后坚持那样可怕的选择，是因为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和将来的自己都让他太痛苦了。今天写这篇文章也纯粹只是为了表达和纪念自己一段特殊的阅读和观影经历。
我一直活得比较特立独行，所以也远没有挑战主流价值观的想法。我一直只是坚持做我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与这个世界无关。回到这部作品，回到Will，我觉得作为读者也应该只能说是试着去理解和尊重。
还是那句话，这是个人的选择。其他人如何看待，或者是否被影响，是其他人的事情。
最后看书的深夜，我把自己的眼睛哭肿。上午把电影看完的时候，我也哭成了狗。
我仍旧是之前的观点，几乎没有任何电影可以超越原著。同样一部作品会有小说、电影等不同的表现形式，各有优势和劣势。
Me Before You的电影版本其实非常不错，但是在内容上肯定会做很多删减和改编。比如，电影里的Louisa完全是积极乐观开朗坚强的形象。然而在书中，Louisa的个性其实并没有如此鲜明和单一，她更加真实，也更加多愁善感，心思缜密。电影里也并未提及她家庭的困境，和男友Patrick之间的纠葛，以及她为Will所做的努力，之后的悲痛等等。
关于Will，电影中也未交待他的家庭，他曾经的事业和生活，以及现状所带给他的痛苦。这就会使得观众可能断片，无法理解为什么Louisa和Will的情感会发酵，为什么Louisa到最后会如此崩溃，为什么Will还是做了那样的选择……
其实等到把书看完，把电影看完，我还是找不到头绪如何把这一篇文章写好。我没有清晰的思路，也并没有打算要围绕怎么样的结构或者主题来写。所以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大多数也是我的意识流。在刚刚整理读书笔记的时候，我筛选了一些片段。想就这些触动我的文字做一些展开。
Will的前女友Alicia和他曾经最好的朋友Rupert决定结婚，虽然感到尴尬和不情愿，他们仍然特地来跟Will宣布这个消息。坐在轮椅上的Will除了勉强和讽刺地说一句恭喜，并没有太多想说的。Alicia走的时候和Louisa打了个照面，她哭着说道自己曾经做过的努力，以及如何被Will拒之千里。最后她说：
"You can only actually help someone who wants to be helped."
这其实又回到了个人意愿的问题。尤其是与人交往，很多时候不在于我们努不努力，也关系到对方愿不愿意。我们需要做我们觉得对的事情，但也需要尊重他人的界限。
上文有提到，电影中没有过多描述Will的纠结与痛苦。其实，他尝试过自杀。为了不让他再以这样残忍、孤独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的父母才被迫答应如果6个月后Will依然没有改变心意，就同意带他去瑞士。
"I don't want to live like this. This is not the life I chose."
其实不能单纯地说Will是沉迷于过去无法自拔，而是现在生活的每一天都让他着实痛苦，而医学手段也无法让他有任何好转的可能。于是，他希望能够做一次自主的选择，所谓体面的终结。
Louisa穿上了电影海报中的红裙子，和Will一起去听了人生中第一次古典音乐会。结束后要进家门的时候，Will多要了几分钟停留的时刻，因为他想短暂地沉浸在这样单纯的快乐里，不去面对自己四肢瘫痪的事实。
"I just ... want to be a man who has been to a concert with a girl in a red dress. Just for a few minutes more."
这个情节尤其触动我，是因为我会想到自己日常真实的幸福感。这部作品让我伤心，却也更让我感恩生活，提醒我要珍惜所拥有的快乐。我们眼中平凡和普通的生活，很有可能是其他人奢望不来的幸福。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部作品叫做Me before You。但我已经放弃了纠结。事实上，Louisa和Will在相遇之后都发生了改变。而不得不承认，Will对Louisa可能带来了更多正面的影响。
Will不止一次地鼓励Louisa去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去看看这个世界其实很大，要更加勇敢地生活。
"You should be out there, claiming the world as your own."
"You only get one life. Actually it's your duty to live it as full as possible."
除了言语上的鼓励，Will甚至通过经济手段帮助Louisa获得自由，比如帮助Louisa的父亲安排了工作等等。
意外之前的Will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完美人设。但是仔细去分析，他其实也是我们无数有热情有个性的年轻人的缩影。
Louisa问了Will一个很多读者可能都会想问的问题，那就是如果没有那样精彩的过去，Will现在会不会好过一点？Will的回答是，他宁可接受这份沉重。至少曾经拥有，那些既痛苦又快乐的珍贵回忆。
Louisa想带着Will去到很多地方，去做很多事情，让Will感到未来可期。Will最怀念的是坐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但是他却不愿意再去了。
"I want to be Paris as me, the old me."
他深知，故地重游只会将他脑海中的回忆碾碎在现实的凄楚里。
电影版还删减了Louisa的迷宫阴影。讽刺的是，正是Will帮助Louisa与过去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They were responsible ... You don't have to let the night be the thing that defines you. "
这是作品中最为浪漫的情节之一。Louisa和Will一起参加Alicia和Rupert的婚礼。Will自然五味杂陈，还要应付婚礼上的世俗繁琐。
Louisa穿着漂亮性感的礼裙，带着酒意，坐在Will的大腿上，俩人在舞池中央跳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Will对Louisa说：
"Sometimes, Clark, you are pretty much the only thing that makes me want to get up in the morning."
在与Louisa相处的6个月中，Will的确感受到了快乐。但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而我也一直相信，快乐和悲伤不是可以相互抵消的。这是存在于我们身体里的，两个不同的系统。这也就是为什么Louisa所带给Will的快乐并不能让他忘记现实的痛苦。
Will的医护Nathan与他相处了两年，他向Louisa讲述了Will每日承受的痛苦，包括Will时常从梦中尖叫着醒来，因为他梦到自己还和从前一样能跑能跳，快活洒脱地过活。他无法安慰到Will什么，所以他能够理解Will的想法和选择。
"It should be his choice ... I want him to live if he wants to live."
这可能就是我要说的尊重与理解吧。我们实在不能以爱和道德的名义，去绑架我们所在意的人为了我们去做任何事情。
说到底，人应该是为自己而活的。
Louisa最终带着Will去了海岛旅行，在Will的引导下，Louisa有了很多人生中第一次的大冒险。他俩都很享受旅行的时光。
"You ... are something else, Clark."
这是该作品里最动人的情话。
Louisa勇敢地表达了心意，坦诚自己所做的努力，并且向Will描绘了可能的幸福未来。但这却不是Will想要的生活，即使Louisa能给他的生活带来快乐。对于这个情节的描述，文字比电影更加详细和犀利。
"I'm sorry. It's not enough ... It's not my life ... It's nothing like the life I want. Not even close ... It's not who I am. I can't be the kind of man who just accepts ... I need it to end here."
Will无法再承受过去、现在和未来所带给他的无尽的痛苦，所以他想要做一个了结。
想到海明威的著作《老人与海》，这似乎给Will的选择做了些许解释。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我小时候真的不明白：难道被毁灭不算是被打败吗？难道被毁灭比被打败更无畏吗？难道与其被毁灭也不能被打败吗？
我现在明白了。这的确是一种选择。
而Louisa的痛苦在于，当她把真心掏给Will之后，Will依旧要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一面要接受要失去Will的痛苦，一面要不停地问自己：
"Why is this not enough for you? Why am I not enough for you? 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 that?"
然而，Will也明确且坦诚地说了，这不是Louisa的问题。不是他不愿意给Louisa或者他们俩人一个机会。
这是他的选择，不是Louisa的选择。
该书作者Jojo Moyes的创作灵感其实也来源于当时的一些社会新闻。关于Euthanasia的争议从未消失过。书中也讲述了除Will以外的案例。虽然这是痛苦的过程，但是Louisa也逐渐理解和接受了Will的选择。而且网上的瘫痪人群互助小组也给了Louisa极大的支持。
"You don't have to think he's right. But you do have to be there."
这让我想到了另一部Brad Pitt早年出演的电影A River Runs Through It （《大河恋》）。电影中的Norman和Paul是性格迥异的俩兄弟。弟弟Paul的生活放荡不羁，最后被仇家杀害。很多年后的Norman又回到曾经和父亲还有弟弟一起钓鱼的大河旁，感慨万千。
Each one of us here today will, at one time in our lives ... look upon a loved one who is in need and ask the same question. "We are willing to help, Lord ... but what, if anything is needed?" It is true we can seldom help those closest to us. Either we don't know what part of ourselves to give ... or more often than not, the part we have to give ... is not wanted. And so it is those we live with and should know who elude us ... but we can still love them. We can love completely ... without complete understanding.
我们或许无法完全理解一些人。但这不影响我们爱着他们。
Louisa知道，只有明确地知道这是Will自己认为对的决定，而且只有支持Will唯一能够自主为自己做的决定，她在今后的夜里才能够安眠。于是乎，她去了瑞士，在Will生命的最后和他的家人一起陪伴在他的身旁。
这也就是让我眼泪开始决堤的时候。为什么在那一刻会如此难受呢？因为我好像能够感觉到，这是Will必须要做的一个决定。这当然不能说是一个好的决定，但却是他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意味着生命的终止，所有好的坏的都将化为泡影，不再有任何可能性。这本身就令人心痛。
故事的最后，是几个月后的Louisa终于听从Will的遗愿到了巴黎。她来到Will生前最爱的咖啡店，坐在了路面不平的门口和金属椅子上，她点了Will建议的浓咖啡和配着无盐黄油与草莓酱的可颂，读着Will写给她的信。
Will告诉Louisa：Marquis的牛排真得很棒，午餐的时候可以尝尝；L'Artisan的香水店就在不远处，一直觉得其中一款应该很适合她。
Will还为Louisa留了一个特殊的账户，以帮助她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并且在未来能够自由地为自己的事业和生活做选择。最后，Will希望Louisa不要太想念自己，因为他不想Louisa伤心。他只希望Louisa好好活着。
"Don't think of me too often. I don't want to think of you getting all maudlin. Just live well. Just live."
正如Will信中所写，能够意识到生活的可能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Will想到自己给Louisa创造了这一部分的可能性，这一点使他感到些许欣慰，即便他自己无法继续生命，即便他无法作为伴侣参与Louisa的人生。
"To live boldly. Push yourself. Don't settle."
勇敢地生活。不要停留，不要妥协，不要将就。
然后，Louisa站了起来，如Will所说，自豪地穿着Will送给她的大黄蜂连裤袜，然后走进了那家香水店。
虽然这部作品让我很伤心，但却不是绝望。它反而使我更加珍视和感恩现在的生活。每一口喝的咖啡，每一口吃的食物，每一本看的书，每一次的锻炼，每一次的出行，每一个我爱的家人和朋友……这些都是我生活中存在的，真实的，或大或小的确幸。未来的每一天，我也将更加自信、自由地活着，去选择我想要的幸福。
文 / Luna
图 / Luna + 网络
风格 / 秀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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