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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家 的 甜 水 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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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7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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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家 的 甜 水 井

老家村南有个很大的东西向的大池塘,不知什么缘故取名路家湾,十几岁的时候相约在此玩耍,摸鱼、采莲、刨藕、玩水、嬉戏……,有时候被看护藕的人追的四散逃窜,相约跑到一路之隔的大场院里,大场院是生产队时期的产物,东边是一排五间土坯房,里面是农具和队里负责人办公的场所,在木制大门框上方挂着一块珍贵的钟表,用来掌握出工时间,队长一声令下,出工的出工,该休息的就放下杈把扫帚,俨然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房子的前面有一棵粗大的国槐树,直径足足一米有余,树冠更是大得吓人,称得上遮天蔽日,盛夏时节是很好的纳凉地,生产队的男女老少三人一伙五人一团拉呱聊天,我们有时总是聚在会拉呱的老爷爷或者老奶奶身边,央求他们拉呱(就是讲故事),老爷爷总是捋一下胡子,从旁边舀上一碗新打的井水大口喝下去,拍拍消瘦的露着肋骨的胸脯开讲了,什么打仗的、打鬼子的、捉汉奸的。当时知道了活捉王耀武的故事,还知道了上山打虎的杨子荣,小清河伏击战,刘井战役,邹平抗日名将马耀南,吐沫星子满天飞,味飞色舞,我们听的简直入了迷;有个称为婶子的老人特会招惹小孩,一见到她我们就追着她不散,有时寸步不离,要求她拉我们爱听的神话故事,从那时起我们知道了唐僧、沙僧、猪八戒、孙悟空,心里也泛起了《西游记》这本书的涟漪。直到队长催促他们上工干活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大槐树下除了听拉呱我们没有其它兴趣,有时也有家长里短的事情在这里发生,我们小孩子无暇顾及,也搞不清楚,只知道是谁和谁家打仗了,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在很多人的劝阻下平静下来。

大槐树西侧不到二十米有一口井,井口用四块条石围成正方形,有块石头上还刻有看不懂的文字,现在觉得应该是墓志铭之类,因为残缺很多读不明白,只知道黑色的厚条石,标准的正楷文字,其余三块颜色发黄,石块足足有二十多公分,整齐的叠在井口,好多人经常在井石上磨镰刀之类的农具,石块被深深地磨了一层,磨镰刀人刷一点水在石头上,然后双手持刀,两手按住镰刀的刀刃处,用力的来回磨蹭,一会功夫,磨镰刀的人伸出一只手,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划一下,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证明镰刀可以了。井口西侧有两个很大的石槽,每个足有两米多,喂牲口的每天牵着牲口过来喝水,说来也奇怪,牲口就爱喝这口井里的水,每次喝饱就露出美滋滋的样子。我们借机靠近队里的大白马和大红马,赶车的把式和老人们不让我们接近牲口,说它们性格不好会踢人,弄不好会把人踢成重伤,我们就是觉得好玩,看看而已,这两匹马可是生产队里的宝贝疙瘩,耕地播种拉庄稼以及生产队里的大小事都是它们冲锋陷阵,跑在最前面。我亲自跟随父亲用其中的一匹马跑到现在章丘埠村卖过蔬菜。

井的直径两米多,四周的砖头上布满了青苔,井口到水面约莫四五米,大人们不允许我们在井边玩耍,越不让靠近我们就对井里面感到神奇,有时好几个伙伴趴在井口上,面面相觑,然后看井底的景象,提水的大人把我们训斥一顿,我们落荒而逃,我问过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考究这口井的历史,老人家今年九十多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人们都管这口井叫甜水井,确实也是名副其实,这口井的水清冽可口,口渴的人们打上一桶清凉的水放到井台边,人们轮流喝,有的干脆直接把头趴在水桶上大口大口喝个痛快,然后一仰脖子,用手把嘴一抿挪开,换下一个人喝。上坡回家的人们总爱在这里落落脚,为的就是喝上一口甘甜的井水,我们每次上学都到这里用瓶子灌上一瓶子新凉水再放上几粒糖精,然后插上一根可以吸水的塑料软管,瓶子装在书包里,很长的塑料软管随时可以放到嘴里,时不时可以喝上清凉的自制饮料,不像现在的孩子上学拿着各种各样的饮料和五花八门的滋补品。经常泡茶的村里人泡茶都到这里取水,因为水质甘甜烧开没有水垢。

村北老湾旁也有一口水井,名曰马家井,俗称苦水井,其实水并不苦,只是这样叫罢了,我总以为是村里姓马的家族挖的,但是无从考证,平时家里用水大多都是从这口井里取水,这口井紧挨着大湾,虽然水质一般,但是喝习惯了也就没啥讲究,逢年过节这口井就开始萧条起来,大多数家庭都去甜水井担水,可以容纳四个人同时打水的甜水井开始忙碌起来,井口东西南北四面可以各站一个人,把水桶用井绳送到井下取水,看似简单的取水,实际是个技术活,有技巧可循,把水桶送到水面上,左右摇晃几下,然后一沉,水就灌满了,不熟悉的水桶会掉到井底,可就麻烦了。一天到晚来这里担水的络绎不绝,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大年三十这天把水缸盛满,我家也不例外,记得我家的水缸很大,要担七趟水缸才可以盛满,父母更是用一句俗语告诉我“大年三十水满缸,明年粮食装满仓”,有这句话激励着自己,多担几趟也不觉得累了。这口水井滋养了一代代老家的乡亲,培育了坦诚勤劳的子子孙孙,一代代喝着甜水井里的水富起来的人们走出了家乡,走向了未来。

端午节回家,恰好赶上麦收,我到村南散步,我和忙碌的村民打着招呼,我试图寻找记忆中的甜水井,昔日的路家湾剩下不规则的一部分,不长也不圆的,被满满的杂草和芦苇充斥着,儿时的记忆似曾浮现在眼前,家家户户用水泥铺就的胡同四通八达,我循着原来的轨迹找甜水井,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后来问一个熟悉的老乡,他说甜水井早就废弃了,人家话没多说我就晓得了其中的秘密,心中陡然感到一种失落和伤感,昔日的大场院成了好几户人家的院落,铜墙铁壁般一排整齐的瓦房,大槐树已经踪迹全无。甜水井去哪了?甜水井去哪了?我反复问自己,昔日的井口边喧闹的场景怎么销声匿迹了,大槐树下听老人拉呱讲鬼怪故事的的情景荡然无存了。改革开放后,农村取水第一个变化是家家打压水井,各家各户不用去担水了,但是喝惯了甜水井的水,总觉得家里压水井的水不好喝,因为家家的压水井水位太靠上,加上地表水的污染,确实口感不好,压水井的水用来洗衣服浇菜还可以,所以家家还是离不开村南的甜水井,后来净水器诞生,个别家庭安装了净水设备,可以喝到经过净化的水了,但是口感还是让人怀念甜水井,时不时仍有人去甜水井取水。再后来有人走街串巷卖散装矿泉水,一块钱一大桶。

时至今日村村通了自来水,并且经过净化,家家户户喝上了清洁安全的直饮水,我就想难怪甜水井被人遗弃了,哎,没法子不让人忘记啊,在信息飞速发展的今天,我们记住了什么?忘记了什么呢?在纸醉金迷的时代里,我们需要记住什么?需要忘记什么呢?开国领袖,两弹一星元勋,水稻专家袁隆平,墨子上天蛟龙入海,……,我们的后代会不会也忘记了呢,前段我们组织一个演出,有个道具是这样的,一口井还有一块石碑组合在一起,石碑上书写着“吃水不忘挖井人”,当时也就是渲染节目气氛,节目结束后有孩子问我什么意思,我大吃一惊,出于职业敏感我告诉他们,人要以“孝”为先,懂得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们做人要懂得在你享受成果的同时,不要忘了给你创造成果的人,做人要懂得饮水思源。铭记在心的是:对某人某事记在心中,印在记忆里,永远不忘记。

甜水井被废弃了,被村里的人忘记了,多年以后也可能成为永久的记忆,祖祖辈辈美好的时代永远成为美好的传说,现在如果问孩子喝的是什么水,他们会异口同声的说“矿泉水”,因为他们天天喝的是大名赫赫的品牌水,能说上品牌的多,产地就说不上了,喝的水是怎么来的根本不知道了,只知道是送水工送来的,节水意识还可以谈得上,至于饮水思源恐怕只能纸上谈兵了。

甜水井永远在我心中,小区的直饮水再好喝还是没有家乡的甜水井的水好喝。

作者简介

高方田,教师,山东省邹平市黛溪小学工作 。

本期编辑   李  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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