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魂》（十九）
野玲好奇要去看，被何彪一把拉住。大约半小时后，两警察带着那后生和泰秀莲的女服务员走出“河川旅店”，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男男女女。秦秀莲低垂着头和那后生一起被押进了吉普车。人们发现这里抓人了，轰地一下将吉普车围在中间，吉普车摁响喇叭叫唤着，慢慢开出人圈儿，一加油门向派出所飞驰而去。
“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野玲说。
“这是她逼咱这么干的。”
“可连累一个无辜的年轻人。”
“对呀！我咋没想到这一点。”何彪也有点后悔。
“彪哥，我们是不是该去派出所说明一下，至少要为那后生解脱一下。”野玲说。
“那不行！那等于自投罗网。那后生不会有事的，不过就是罚点款。”
“罚款就没事了？”野玲有点不相信。
“他从没干那事，初犯，除了罚款还能咋？” 何彪说，“够不上判刑的。这种事要判刑，中国的监狱还得扩建十倍。”
“但愿如此吧！”野玲无可奈何地说。
两人返回“河川旅店”就办理退房手续，口称这里太乱了，住不得。临时派来服务的小姐无话可说，按规定收了二分之一的住宿费，打发了何彪。
两人再次来到大街上，野玲问：“你去哪住？”
“找个离你们单位近点的旅店住，学习近些。”
“我看你不要花那个浮钱，去我那儿住吧。”野玲说。
“你在哪儿住？”
“我一个人租了间房，离单位很近。”
何彪疑惑地问：“我住你那儿，你去哪儿住？”
野玲说：“这几天我在姨姨家住呢，姨夫出差不在家，我陪着我姨姨呢。你去住哇，反正也闲着，你何必再花钱住宿呢？”
何彪有些犯难，从心里说他很讨厌李二楞家的所有人，不再想与他们来往了，包括养鱼场的事，他要等学习完回去和李二楞摊牌，和他分手另干，不在一个养鱼场搅稀稠了。何况李二楞已不是村长了，用不着耽心他使坏。今天见了野玲，本不打算与她不多言，谁知凭空发生这么个故事，无形中把他俩给捆到一条船上了，竞变得热乎起来，野玲居然让出自己的租房叫他住。这是何彪始料不及的事。她父亲与玉兰通奸，导致何彪逼死玉兰这码事野玲毫不知晓，若知道她大和何彪之间有这么大的恩怨，她也不会和何彪这么近乎。何彪心里这么想的。何彪看她那么真诚地对他，他就点头答应了。两人相跟着边走边聊，一直到了野玲那间小房前站下。这是一个独门独院，主人住正房，但全家人搬走到邻县做买卖去了。门上挂着大铁锁，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小堆引火柴。野玲住的是南凉房，只有十二平方米，一张床一张小课桌，还有水瓮案板厨具等，外加一个电炒锅，这就是野玲的全部家当。床上的被子叠成四四方方豆腐块，一条苫被子的绣花单上绣着一对儿鸳鸯。床单洗得干干净净，连枕巾都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旁边是刘德华的彩照。
“啊！这么干净的小屋，我怕给你弄乱弄脏了。”何彪担心地说。
“没事的，我会每天来帮你收拾的。”
“那多不好意思。”
“有甚不好意思的，你来到县城举目无亲，我做为村亲的小妹妹帮你点忙是应当的，你咋这么见外。”李野玲笑眯眯地冲何彪说。
何彪把东西放下，无话找话问：“饭店那个服务员是你的什么朋友?”
“不光是我的朋友，还是我中学的同班同学，其实她也认识你和玉兰姐，只是没打过招呼。她今天说见了你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噢！我一点儿印象也没。她说你有个读大学生的男朋友，是真的吗？”何彪问。
“哎！别提了，如今这男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野玲气得脸色发了紫。
“咋啦？他把你甩了？”
“要是普通关系，他轻意地甩我倒也罢了，他日哄得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了，他却另有新欢，再也不理我了。”野玲说着抹上了眼泪。
“别哭！慢慢说，究竟咋回事？”何彪莫明其妙地关心上了野玲的事。
野玲便一五一十地向何彪诉起了苦水。
刘换和苏茂林返回镇政府后，召开过一次党委会议。会上刘换书记批评了桐树湾村的党支部，说李二楞的不轨行为与党支部书记赵瑞的妥协是分不开的。二楞辞职不干，桐树湾村缺下了村长需要马上补缺。最后他说：“桐树湾提出两个候选人，一个是刘生、另一个是何彪。何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刚离开学校没几年，没有经验，怕是难以挑此重任。而刘生这人是我的叔伯兄弟，由于父辈手上结下了冤仇，至今我们不来往。所以我不想表这态，说同意吧，他是我的亲戚，说不同意吧，桐树湾人们又觉得我小肚鸡肠，还记着过去的恩怨。今天不妨咱们在党委会上议一下看咋办。”
刘换话音一落，苏茂林插上去说：“根据我们在桐树湾的摸底来看，村长的候选人只有刘生最为合适，这人实干有威信，对农村情况比较了解，是可以胜任的。村支书赵瑞上了年纪，也想撂挑子，有刘生做助手他是会好好再干几年。所以我建议让刘生来当桐树湾的村长。”
镇长白志刚却说：“李二楞这个村长不辞职也该撤职了，据了解玉兰之死与他有着密切关系，这个人道德品质不好，既然辞职也就没必要追究了。关于桐树湾村长的人选问题，我觉得咱们专门派人下去深入了解一下，最好广泛听取群众意见，然后采取村民选举办法产生，最好镇里不要内定，免得村民们对我们有抵触情绪，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副镇长侯彬马上说：“我同意白镇长的意见，广泛听取村民的意见，然后选举产生。何彪是桐树湾的养鱼专业户，这几年虽然几经坎坷，但收效很大，给桐树湾村民们带了个好头，也给河头镇带了个好头。为了培养年轻干部，我觉得何彪当村长要比刘生强。刘生这人其实没镶没骨没主见的人，桐树湾的人没几个佩服他的，就是说他没有多大本事，也没特长，让他干恐怕干不好。”
“可刘生是村支部提的人选，咱们也得听听村支部的意见吗？”苏茂林当场顶撞了副镇长侯彬。
镇长白志刚抬头望着书记刘换，侯彬盯了苏茂林一眼，其它几个人默不作声，你看我，我看你，有的低下头默默抽烟，会场出现紧张而沉闷的气氛。
纪检书记说了话，他说：“我的意见是派两个下去，协助赵瑞产生村长，现在也不要提候选人问题，让他们依靠村支部在群众中产生。至于镇里派谁下去，可以再做商量。”
刘换见是这种情景，只好说：“那就大伙儿提议一下，看谁去合适。”
白志刚镇长说：“我看谁分管桐树湾就让谁下去，这样合情合理。”
“侯彬分管算一个，另外再去一个人。”纪检书记说。
白志刚镇长又说：“茂林不是去摸过底吗，干脆让他也去，他们持不同态度，可以通村支部广泛听取村民意见，一旦选举，个人的意见就不会主宰村民的意愿。”
“那就这么决定了。”刘换说完，又研究几件事便散会了。
苏茂林和侯彬第二天下到了桐树湾，见到赵瑞时，赵瑞说：“这很简单，让村民选就是了，选上谁算谁。”
苏茂林有点来气，前几天刘书记和他来时背地里讲好了让刘生来干，咋又变卦了。苏茂林心里骂赵瑞尖滑，但嘴上没敢说甚。按照刘换临走时安顿的办法是让他见机行事，一旦选举就在下面拉人拉票，无论如何把刘生选上。苏茂林有些着慌，刘生的威信并不高，他在党委会上是违心说的，完全是按刘书记的意见说的，而如今真要投票选举，刘生落选的可能性百分之八十。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入选，那也得苏茂林去做工作。苏茂林悄悄去了刘生家一趟，让拉弟子也找人拉些票。
拉弟子听了就去找根小子，两人在村里各找各的人，忙碌了起来。
（未完待续）
王福林
王福林，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中篇小说《良心楼》，载于《中国作家》1989年第六期小说头条，获内蒙古自治区“索龙嘎”文学奖。1992年考入内蒙古师范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研究班，毕业后留内蒙古文联工作。1993年，中短篇小说集《良心楼》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1994年长篇小说《荒魂》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出版后被书商反复盗印。《村魂》由海南国际出版中心出版发行。接着《情迷》《凡尘》《河魂》等八部长篇小说陆续出版，在文学界引起强烈反响。199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网上连载小说有:《女人的青春岁月》《土作家》《煤山复仇记》，均在“中国作家网”连载，得到广大网友的一致好评。
《村魂》是作者九十年代初的一本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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