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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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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4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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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他

孤独的行者

七十年代的山村,传统的农耕时代,计划生育轰轰烈烈地开始了。排行老二的他幸好被留下,弟弟妹妹们的出生,都在准备送人抚养或者相互调换的计划中,每个人的命运似乎已注定,关健时候都会有小插曲发生。

就这样兄妹五人相继长大,他五岁开口说话,一度被人叫为二哑巴,他的童年比较幸福,在亲人众多的大家庭无忧无虑地成长。也许是说话较晚的原因,他的脑袋里储存了智慧和聪明,从小自律,干活认真、勤快,包括走路都是带风的。这些,是从他父母口中得知。

初中毕业,随着打工的人潮,他一头扎入了城市,春耕秋收的季节里偶尔会有他健硕的身影,回家过年时则会给家中父母、兄弟姊妹添置新的衣裳。

人在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风华正茂的年龄,我俩相遇,大我一岁的他,中等身材,自来卷的头发在那个年代略显时尚,初见他时,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浅灰色的秋衣外搭干净利索的牛仔褂,给我第一印象,没有多帅气,但也足够精神,气质非一般农村小伙可比。

在母亲的口中,这是一年来逢人便打听,多方证实以后相中了的未来女婿。那时的我,对于爱情懵懵懂懂,婚姻在我的概念里还未曾想过。有些缘,可能是天注定吧!后来他和我说,喜欢我读书、喜欢我写字,他还说如果早认识几年,他挣钱供我上学,命里我没有了以前,更没有了以后。

在两家大人的督促下,我们就这样被认定了对方,决定了貌似一辈子的方向。所有的所有接着一步一步地走来。寒冬腊月的北方,刺骨的寒风中,他踏雪步行、翻山越岭十几公里来看我,只为了他的一句承诺,他说过年了,他家自己种的瓜子和粮食喂养大的猪,到我家时,他背上还在冒着热气,双肩扛着给我的吃吃喝喝,那一刻,我可能是感动了吧。用我妈的话说,一看就是可靠之人。

过完年的正月里,农耕还未开始,他领着我来到他打拼的城市,恋爱就此开始,没有多少风花雪月,但也享受了年轻人的浪漫,春夏秋冬的四季里,城市的大街小巷里,有他和我的身影,致使二十年以后的日子里,我好像还在曾经的地方看见了那个远去的他。

闲暇之余,去公园,去新华广场,去大召寺,去书店陪我看书,酷暑之际就买一颗西瓜蹲到路边,一人半颗,吃完就走;羊肉串他看着我吃饱;一起买雪糕比赛吃,那次他故意输了,雪糕的名字也记得叫菠萝渣渣。等到他远去的日子里,我再没有吃过。那年香港回归,他和我把小红旗插在自行车上,比看谁骑的快。

在旁人眼里,二十多年的日子是否依稀记得?而他的一言一行时刻就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每次想起,都会泪水哽喉。可是,所有的过往是云烟,他留给我只有四年零八个月的回忆。

曾记得,奉子成婚的我和他,带着我们的孩子穿越青城的大街小巷,没有孩子的那一年里,两个年轻人也畅想过未来。所有的所有,就像着急慌忙的离我远去一样,我和他也着急的举办了婚礼,为了第二年出生的孩子做准备。为了让我心安理得,他把那时候该有的都给了我,包括那眼神和眼泪,那是我四年零八个月里唯一见他哭过。他说他第一次哭是他父亲在他十八岁时给他剃了光头。

北方山村的窑洞里,我和他的婚房也比较温馨,他自己亲手做的榆木的柜子、杏木的桌子,他精心地布置着我们的那个小家。 

孩子的到来,初为人父的他有些羞涩,两个人措手不及地在父母们的帮助下精心抚育着那个小小的生命。他说要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他说让我做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好像把一切都计划的那么完美,他也为以后的日子奔波着,辛劳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

他捧着孩子的小脸说,要给孩子一个足够大的天下,而我同时也享受着难忘的幸福时光。他用自行车载着我和孩子奔走在青城的马路上,偶尔用双腿叉住车子返回头问小孩会晕车吗?(因为孩子坐汽车晕车),他会一手抱孩子后面还载个我,骑着自行车平稳地驶过大街小巷,一个男人撑天下,大概就是保护他的妻儿。四年零八个月的日子就这样一晃而过了,属于我的幸福也嘎然而止了。

和父母过完春节,他带着妻儿继续着生活,早出晚归,日夜兼程,风里雨里。他说要攒足够的钱买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让我和孩子再住出租屋。承诺没有兑现他已绝尘而去。留给我的只有不到三岁的孩子,我的天塌了。

每一个早晨都不知道意外会来,前一晚他打电话给我,让我准备过中秋,过几天他会如约而归的,然而他留给我的是二十多年的人生最灰暗的八月。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在他离去的地方走走,我想着如果有灵魂他是否会在天堂看着我,我的脑海里永远脑补着一个画面,在他滑落的那一刻,最放不下的是我和他年幼的孩子吗?失去了依靠和方向,我和他年幼的孩子像无根的野草,在寒冷的冬季里随意的飘着。

七月二十六日(阴历)他送我回老家的车上,看完我母亲去看他父母,准备中秋的大团圆,天不饶人哪,或者说老天专灭好人,八月初四白天接完他来的电话,千叮咛万嘱咐的唠叨,第二天他就意外滑落,和我以及他的亲人就此永别,他弟抱着满身是血的他,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场面,我只是在事后蹲守在他出事的地方,六层的楼,卷扬机载着料和他一起上去,钢丝绳突然断裂后他随即跟着滑落下来,命该如此?掉下来正好摔到铁的三轮车上,他的头被重创,致命的一摔,我们就这样阴阳两隔了。我在旁边看到一堆沙子,假如掉到沙堆上也不致于一下子就那么惨烈,然而就没有假如。疚驰的120将他送回老家,在我回到大门门口的瞬间,灵柩己放,我的他在里面长眠了,留给了我一生的长念。那种抽筋扒皮的痛,难以想象,潜意识里晕与醒大概也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吧。

按照当地风俗,年轻人在外离去,不能进院,大门口的灵棚里,我带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能唤回已去的他,打开棺木的时候,我摸他没有温度的手,我摸他的脸,已不成型。棺底渗出的血,用整卷的棉花也未能止住。

我的他就这样远走高飞了,走的那样决绝,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二十多年的时间未能抚平受伤的心,都说时间是良药,哪有啊,只会愈来愈痛。

到他出殡的那天是雨天,我领他刚会说话走路的儿子,披麻戴孝地送他最后一程。手捧黄土将他埋葬,此后便将此生的快乐一同埋葬。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与思念才刚刚拉开序幕,日子在一天天地熬。都说人死变鬼,我在他的坟前独坐一天直到夜里也未曾出现。那些日子,我渴望见鬼, 哪有啊?

漫长的冬,漫长的夜。清醒时想以后怎样生活,糊涂时漫山遍野地找那个他,村里没有,城里没有,可我满脑子都是他,眼里有,梦里也有。

二十七岁的他就此画上了句号,结束了有关他的一切。而留给我的是生不如死的崩溃,彻夜难眠的悲苦和痛彻心扉的思念

……

自来卷的头发、灿烂的笑容、勤劳的双手、坚实有力的臂膀,他,已经深深烙入我的生命中,看着镜子里老去的自己,而他,永远是二十七岁最美的样子……

作者简介
孤独的行者,女,内蒙古清水河县人,70后,活着就像漂浮的野草,想在世间落地,放下过去,饶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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