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
许多人所面临最辛苦的事
不是死的本身,
而是活着,孤独地复杂
生存的意志
和无法逆转的苦难啊
对于海峡对岸的台湾人,虽然是同宗同族,有着相似生活,但因为距离的隔阂,我们依然会免不了有一些好奇心,想要对他们的精神世界窥探一番。尤其是女性,对于传统文化始终不曾人为被割裂的她们,遭遇原生家庭的重男轻女会反抗吗?遇到家庭暴力会离家出走吗?有了孩子的牵绊还主动提出离婚还是被动忍受?
《生之静物》是台湾作家王聪威的长篇小说,他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骨脉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台湾特有文化底蕴,他笔下个性鲜明的生活角色,被他感性描写的栩栩如生,复杂的人性和特殊的经济文化背景,虽然只是以不同人物独白的形式表现,但却构成了多样~立体~纵深的生活框架,有一种内向式显微镜般的探究而得的情感囧异放大。
《生之静物》的美君,姿色普通又资质平庸,她总是眼袋浮肿,泛着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没睡好,但是没人安慰她。她没有朋友,连大学里的前男友也只是想要占她便宜,而不是真的爱她。从小她就是个被同学排斥,老师也不喜欢的自以为是小女孩。
产假后的美君,和同事也有了不小的距离感,明明和同事间有着10岁的年龄差,明明同事的事她什么也不懂,一整天却只想跟同事讲公司的事,同事对她敬而远之,她反而觉得同事又笨又不努力,简直浪费生命。严重的社交脱节,导致她只能辞职在家,只能封闭地面对老公和女儿,越发找不到自己合适的生存空间。
从小到大,美君生活在一个父母工作繁忙的保守家庭,一个父母很少能细心细致地关注儿女成长的家庭。当初,父母反对她出国留学,想要她当个公务员和老师,安稳的结婚相夫教子,家族企业交给弟弟,她念那么昂贵的私立大学那么冷门的系,已经够父母头疼。但她不甘心,努力考了公费留学但没有考上,父母也就顺其自然,而对于小她六岁的弟弟,父母却竭尽所能供他去海外读书。
所以,面对父母的偏心,她觉得自己有任性、赌气堕落、放纵青春、私自怀孕堕胎的资本,流产这件事她只选择告诉了弟弟,因为需要他的陪伴见证和签字手术。
当弟弟问她是否对方是已婚人士的时候,她的回复是:“你真的很会想象耶,我告诉你这个只是要你帮我记得,因为如果这件事上只有我记得的话,其实就等于没有任何人记得,没有人可以做证明,唯一有关的三个人,一个我永远不会告诉他,一个明天就要死了,另一个就是我,可是只要拿掉了,我再告诉别人这件事儿,也不会有人相信,没有人相信就不会存在,他等于是孤零零的被抹杀掉,我需要有一个人来帮我记得这件事儿”
虽然,因为扼杀了一个美好生命的生存权利,美君也当着弟弟的面,哭的很惨到鼻孔张的好大,都能看见她没有清理的鼻毛。但她依然是一个不走寻常路,思维很另类的女人,她把自己看的很重要,表现的却很轻贱,南辕北辙的矛盾同时也呈现在她的婚姻中。
丈夫阿任是在父母的张罗下相亲而遇,就在周围人以为他们不可能,他们彼此也接近没了下文的时候,她却突然决定要嫁给这个不爱也不了解,但看着老实忠厚的基层公务员。丈夫想要个孩子,但她起初并不想,但当丈夫宽慰她没有公婆压力,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丁克家庭时,她又赌气生了女儿小娟。
生活日渐繁琐淡漠,没爱的婚姻尤其如此,某一日,丈夫突然暴力相向,对婚姻不满又不安的美君,报警丈夫家暴后,又毅然决意地带女儿离家出走,暂时栖身在大学时最亲密的友人阿南提供的公寓,旋即便和已有固定女友的阿南,当着屋里酣睡的女儿,发生了完全不是出自于爱的肉体关系……
随着离家出走日子不断延长,带出来的钱渐渐花光了,美君开始渴望老公阿任主动来寻找并带她们母女回家,但阿任却始终冷漠相向,置若枉然……美君脱离社会已久根本无法回公司任职、父亲又已经不在人世而,她也憎恶投靠故乡的母亲,她想要回到昔日的家,不是不愿对丈夫低头,只是不知该如何低头……
面对人生的遽然崩溃,孤独无助的她,只能将自己和年幼的女儿禁闭于公寓,自言自语般回忆~唠叨着充满破碎、破洞、裂口的人生片段, 她必须假装自己是幸福的,幸福才会来找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最令人唏嘘不已的是,小小年纪的女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第二个她,在幼儿园里遭遇了和她童年高度相仿的冷暴力,甚至在临死之前,都没有能吃上一顿饱饭,没有令美君为了女儿,有向外界和老公求助的勇气。
“原本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现在变成了一天之长,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天已经结束,而我居然还在这里。”美君是一个人格瘫痪的女人,在最终一刻来临,她身旁所有的日常景物,皆深具美好与痛苦的双重意涵,触目寂静,宛如生之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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