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鸡蛋

    农村新报讯 湖北武汉 李晓琦

    小时候身体弱，患上支气管炎，一到冬天就咳个不停。因为家在农村，姊妹众多，经济条件很差，住不起医院，父亲为给我治病费尽了心思。
    邻村一位老先生告诉父亲一个秘方：把一枚鸡蛋放进蟾蜍嘴里，埋在燃烧的草木灰里，等鸡蛋烧熟了再吃。两天吃一个，坚持几月，病就好了。
    蟾蜍俗称癞蛤蟆，是有毒的动物。吃了会不会中毒？父亲整整思索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尝试一下。可母亲持反对意见。
    母亲说，就算是有用，这大冬天的，也找不到癞蛤蟆啊。只有等到明年春天插秧的季节，它们自己蹦出来。
    父亲火了，“娃的病能够等到明年春天吗？我要撬开洞，直接逮睡着了的！”
    父亲清晨出门，挖了很多洞穴都不见蟾蜍的踪迹，他瘫坐在寒冷潮湿的地上，有些气馁。邻居家的老奶奶小脚颤巍巍地跑到田埂上告诉父亲，冬眠的蟾蜍一般都躲藏在向阳的石头坎子附近，那里透气性比较强。
    果然，不一会儿，四只蟾蜍在睡眠中成为父亲的囊中之物。
    当父亲把塞有鸡蛋的蟾蜍埋进红彤彤的草木灰里时，胆小的母亲问：“你真要给她吃这个呀？要是吃坏了咋办？”“不是她吃。”
    母亲吃惊了，“那哪个吃啊？”“我吃！你不是怕有毒吗？我先吃，要是没问题，再给她吃。”
    很快，鸡蛋烧好了。父亲三下五除二剥去蛋壳，熟透的鸡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其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臊味。父亲把鸡蛋塞进嘴里。
    那天傍晚，父亲和母亲面对面地坐在堂屋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母亲的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父亲。父亲打一个喷嚏，母亲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父亲的眼皮打架，母亲紧张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父亲眯着眼睛，母亲走过去拉着父亲的手，大声呵斥：“不许睡觉，看着我呀！”父亲就一直定定地看着母亲的脸，眉宇间写满了坦然自若。
    半天过去，父亲什么事都没有。晚上临睡前，父亲嘱咐母亲，如果明天早上我能够起来，就可以给娃吃了。
    那年，我吃了一个冬天的蟾蜍烧鸡蛋。从第二年开春以后，我的支气管炎再也没有犯过。
    长大后，我翻看了很多医学书籍，没有找到关于蟾蜍烧鸡蛋能够治疗支气管炎的丁点记载。我的哮喘病痊愈，到底是因为父亲的爱，还是因为吃了蟾蜍烧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