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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刻骨铭心的人生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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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5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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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今天傍晚,一个副部级领导老乡给我电话:胜开,不管你多忙,现在必须过来喝酒,这是命令!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其实,我没有在乎什么级别的领导,而是看重土不热灰热的老乡情,何况,这个老乡被我们誉为“老大”呢!

我迅速赶到指定酒店,推开包间的门,才发现里面只有四个人,两个土豪老板,两个领导,但都是老乡。我正要坐下,那个公安局局长大喝一声:张胜开,你给我滚出去。我马上接话:哥哥,我滚出去了还得滚回来嘛,所以你就不叫我滚,可以吗?

“那好!”这位局长大哥伸手把我拉到他身边,把两瓶酒放在我面前说,“可以不滚,但必须给我把两瓶酒喝了!今晚你就坐在我这里,我监督着你!”


我恭敬地坐好,低声下气地说:“哥哥,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吧。”这个时候,那个副部级的领导老乡吴叔叔说:胜开呀,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你为什么在我们老乡面前摆起来架子,刚张局长给我们说了,前几天他率领特警在一线看见了你,马上对几个部下说,看见那个人了吗?就是他发现世界最长寿的人,不过他是我的兄弟,等他过来我叫他给你们拍照,可是张局长给你打招呼时,你哼了一句就走了,叫张局长把人丢完了,所以他特别生气,因此我就喊你必须过来解释清楚。

我仔细的想了想,貌似有这一回事,那天我刚到一线,正要拍摄一些特殊的照片,几个特警立即跑来阻止,陪同我的领导正在解释,一个头戴钢盔,戴着墨镜拿着微型冲锋枪的领导带着很多警察过来说:老乡,原来是你呀,你随便拍吧。我哼了一声,就忙着拍摄去了。不是今天的酒席,我至今不知道这个说是我老乡的人究竟是哪个。

我解释道:“哥哥,这是我第一次上一线,你看着我没有什么变化,其实早就吓得胆战心惊的,晕头昏脑的了。再说,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警服,那天却看见全副武装的哥哥,还戴着头盔墨镜,我真的没有认出来呀,你想,我要是看见哥哥了,那还不低头哈腰的跑过去呀。再说,我哪里有资格在哥哥面前摆架子呀。”


经过解释,老乡们才明白我确实没有拍什么臭架子,只是第一次上一线,瞎混了。两个土豪大哥坚持说:既然解释清楚了,就算过去了,但必须赔礼道歉,今天一共五瓶酒,所以,你还要把两瓶酒喝了才算数。

“胜开,这是老板的心意,因为大家知道你能喝,才叫你喝两瓶的,知道这酒多少钱一瓶吗?八万块钱呢!”

“八万!八万元一瓶酒!”我心里一惊,太可怕了,这是我至今为止,见到的最贵的酒呀!“废话少说,你今晚必须把两瓶酒喝完,没有商量余地!来,喝酒!”局长大哥发话了。

这么好的酒,当然我愿意喝,那天晚上,两瓶瓶酒是喝完了,但我却醉的一塌糊涂,最后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了,反正醒后看见屋子里很多礼品,也不清楚是人家送的,还是我喝醉了强行拿回来的。


第二天早晨,想到昨晚喝了十六万元的酒,我躺在被窝里哭了,因为我想起了刚刚离开大北苏的那些吃不起饭的日子。

刚来四川的时候,我住在一个大山半腰的小山村,在女儿半岁左右的时候,一分钱没有的我几乎快疯掉了,当听说二郎山下一个地方在修公路,我就和这个山村的几个人一起出发了,当时我的梦想就是挣十元钱,给女儿买一件新衣服。

背着行李,身上没有一分钱,来到县城的汽车站,来接我们的工头已经给我们买好车票,但我要上厕所,需要五毛钱,我就给这个老板说身上没有零钱,他就顺手掏出一块钱给了我,我上了厕所后,就把这五毛钱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傍晚时刻我们到达目的地,借着原来干活人做的饭凑合一顿,饭后就住进一农家的二层楼上,其实就是一个空空的灰色水泥空间,我们十多个人就并排把被子铺在水泥地上,躺下就睡了。


第二天,我和两个亲戚开始修建灶台,其他人则去工地修路,晚上,大家告诉我说,他们听到了原来干活的人们的准确消息,这里的老板属于骗子,干活了拿不到工钱,所以决定回去,“我们谁也不要声张,明天先把早饭吃了再走。”领头的大哥比较聪明。

吃过早饭,我们爬在楼上开始收拾行李,这个时候工头过来问为什么不出工,我们说不想干了,要回去。这个工头上来揪住一个年龄大的人想动手,而这个时候,大家都把脑袋低到了裤裆,我一下就毛了,上前拦住这个工头说,要打架吗?老子今天跟你打!

年轻的房东两口子听见楼上吵闹,就跑了上来,男的一下抱住那个工头,女的一下抱住我说:兄弟,我们刚刚结婚,不要在我们的新房里打架,好吗?

我对工头说:我们不要在人家家里打,下去吧。工头也大喊着走下了楼,我看见门口有一把锄头,顺手拿了起来,工头见状有些害怕,我一下把锄头扔给他说,你用锄头。我边说便抄起一根木棍,谁知道,工头丢了锄头撒脚就跑,这时老板边骂边跑了过来,我冲着老板大叫:老子拼了,连你一起打!说着就挥着木棍冲了上去,老板见我发混了,转身也跑走了。


于是,我们一行背着行李,扛着锄头,开始走路,但是,由于不熟悉路,走到中午,才发现有绕回了原来的路口。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打问一边行走,直到傍晚才走到雅安,我饿的实在走不动了,领头大哥就叫大家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凑钱吃饭,我身上只有五毛钱,大家也没有多少钱,好像凑了不到20元,这位大哥跑进路边一家小饭店,说我们干活没有拿到钱,就这么多钱,希望老板可怜可怜,就是白水煮白菜,也叫大家吃点东西。这个老板很好,做了一大盆白菜,还让大家随便吃大米饭。

饭后,我们开始沿着大渡河行走,在夜色朦胧着,我看着这些背着行李扛着锄头的人们,突然感觉自己是在二万五千里长征,望着两旁隐隐约约的大山,看着星星点灯的农家,我流着眼泪咬着牙,坚强地行走在这条当年红军走过的长征路上。

到了半夜时刻,天空开始飘起小雨,领头大哥说,必须住下了,不然行李会湿掉,他带着我们走进一个路边的农户,敲门恳求人家,就睡在人家的屋檐下避雨,但是,因为害怕,却不答应,问了几家才遇见一个老年人说,你们再往前面走,路边有一个很大的红砖厂,砖窑上面全部有顶棚,你们给人家说说,人家应该会答应的。


这个老人说的很对,我们走上红砖窑说了情况,人家就答应我们睡在这里,已经疲惫不堪的我,把被子铺在煤炭堆上,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他们叫醒,说快点收拾赶路。这时,我发现他们脸上,除了牙齿和眼白外,全部跟煤一样的黑,我想我绝对也是一模一样。

然而,我们就这样开始继续走路,一直到中午,才走回了家。想挣十块钱给孩子买一件衣服的梦想彻底灭亡了。


十年后,我被选为中央一号文件督察组,到甘孜州督查,在浩浩荡荡的车队里,我突然看了外面一眼,发现非常熟悉,便问这是什么地方,身边的领导说,这是天全县境内,我突然喊出:两河口乡!领导回头惊讶地问:小张,看来你不但很熟悉这里,而是还是有特殊感情的呀,是不是?

我苦笑了一下,告诉领导:“刚到四川的时候,我来这里旅游过,因为这里是我在四川的第一次旅游,所以印象深刻。”

是啊,我怎么好意思跟领导说,那次背着行李扛着锄头,饿着肚子冒着雨,用了30多个小时,靠双脚走完的这段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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