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读过李零的散文《武乡访古记》,文中提到了很多武乡的寺庙石窟,福源院、洪济院、大云寺等皆在其中。近来重读,忽然发现了有这一句,“南涅水石刻,雕刻精美,数量巨大,绝对是国宝,可惜搬离原址建馆,失去申报国保的资格。”教授误判,写文章的5年后,它成为国七,一切皆有可能。扯远了,武乡寺庙和沁县石刻的申报无关联。
武乡是红色老区,福源院所在的北良侯村也是革命旧地之一,这村子也是李零的老家。到村委会巧遇村长,他先领我们看了村革命史展览,然后介绍村里的古迹,受益匪浅。最后联系庙头,让我们去看福源院,古道热肠。
福源院当时为省保,一年后成为国八,属于躺进系列。福源院是北朝的大庙梁侯寺,今天东南西北4个方位的“梁侯村”都与寺院有关,它曾是这一片的信仰中心。
福源院的前身还叫瑞云禅寺、管泉院,管泉院得名于庙前的卧龙泉,清代时改成今天的名字。元大德七年的大地震大庙塌锅,现在的建筑都是元至正年开始重建的,明清重修补建,宋金的景象只能现场重构。
天蓝云骚,衬景美奂,啥构图都美妙无限。寺院主体建筑坐北朝南,因地制宜,由西殿、大殿、东西配殿和东殿组成。西殿单檐悬山,大额坊横亘,无斗栱,似乎是我唯一没见过的无斗栱殿宇。
大殿建于明正统年间,面阔三间,立面两层,背后看,其实只有一层,形制演绎的很特殊。西配殿上曾有的琉璃脊饰为元泰定旧物,维修后不知所踪,都变成了素脊。
小坡上的东殿里面有一尊北朝造像,乡间俗陋的彩妆味道扑面而来,其高3米多,身材修颀,跣足立于覆莲台上,左手执与愿印,右手执无畏印。
头像大概是后补的,丑陋不堪,黄漆图面还横插金簪,俨然糟蹋了这千岁造像,它大概就是见证梁侯寺唯一的物品了。
寺外坡下是卧龙泉,尽管离垃圾堆不远,但四周波斯菊、绿树、农田环绕,尚有几分美态。三眼天然福水,冰寒玉洁,泠泠作响,生命的轮回与它相伴,滋养万物而不停歇。
从北良侯村出来3公里的就是东良候村,国5洪济院在此。此庙也是传说中的难剃头,找到庙头家后,简单沟通,没想到君子成人之美。
洪济院分东西两部分,东部有倒坐戏台、前殿和后殿,西部有关公殿等两殿。东部前殿单檐悬山顶,面阔三间,柱间及补间开斗栱5朵,殿内三壁有晚清壁画,与后殿一起,让洪济院成为武乡壁画面积最多的庙。
后殿虽然是元代重建,但有宋金遗风。面阔五间,依旧是单檐悬山顶,中间辟门,两边各开一对直棂窗,柱上置普柏枋,柱间斗栱4朵,无补间辅作。
殿内东西两墙有连环画式佛教壁画58幅,有“慧思妙悟”“怀让救僧”“通法造论”“宝掌千岁”“坚石点头”等等文字注释,壁画据说有民国落款,但没找见。
角落里有北朝千佛造像碑一座,平面正方形,高约2米,碑上有顶盖,风化严重,下部几乎都剥落。如果不是搬迁来的,那就是洪济院最古老的物件了。
问庙头国保碑在哪里,他说那年维修时,人们把它埋在土里,你看现在院里都铺了砖,更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埋在土里”很滑稽,不过将来补一块就OK了。
武乡与沁县、高平等县都有高难度的庙,当然有公权资源的除外,个中滋味,去的人都有体会。武乡县大云寺在故城镇故城村,它就是一个难进的庙。去了庙头家的商店,得到了他的电话,结果他断然拒绝。心有不甘,再打,好话软话滔滔不绝,终于让庙头大发慈悲。
打开铁门,他依然一脸的苦大仇深,给他20块央求开大殿,还是拒绝,一个人沉默不语,坐在角落里抽烟。也许是心情真的不好,也许是严格执行文管的规定,对于我们来说,只能如此。
大云寺坐北朝南,一进院落,有清代的前殿“观音殿”、金代的“大雄宝殿”、明代的东配殿“十八罗汉殿”、明代的西配殿“十殿阎罗殿”及两个小殿。大云寺始建年代不详,2005年大云寺出土了北齐河清四年(565年)的造像碑及三个巨大的北朝佛头,至少说明此庙近1500岁了。
大雄宝殿面阔五间,单檐悬山顶,琉璃鸱吻。前檐置四角抹棱石柱,每柱上都有模糊不堪的铭文,可隐约见“皇家史氏阎家贾氏”等字样。无补间铺作,柱间斗栱五铺作单杪单下昂,蚂蚱耍头。殿内有壁画,可惜无缘。
大殿的两侧各有一座一开间的单檐悬山小殿,门都朝向大殿,斗栱与大殿一模一样,风格也似金代,可以说是大殿的微缩版。
大殿正面的墙上嵌有北宋治平元年(1064年)敕牒碑,“威胜军奏准敕刊会列武乡县岩净寺帐存□乞赐名额……”它是寺庙花钱从中书省买的营业执照,后来大金也照猫画虎学大宋,打仗缺钱卖执照,这敕牒碑在陵川、长治、沁县、屯留等等庙里都能见着。
观音殿的前面是一幢漂亮的硬山平房,开八间出两门,前后各起6个通风高窗,它是个有时代性的粮库,而大云寺能保存下来,大概也是和储粮有关。房子虽与寺庙无关,但同处一个院落,画面感不违和,值得一起保护。
无边光景一时新 与同好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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