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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二班的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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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30 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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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来的学生

 还没来得及和同学们见面,就有隔壁班的班主任来找我,要和我换一个学生。

不用说我也明白,谁会拿出一个好学生来和我交换呢?

那时候,学校分班都是根据学生入学的成绩排名,按成绩好坏进行搭配分班,个别成绩特别差的学生,分到哪个班都会被嫌弃,班主任们都会“踢皮球”。那个时候,每到期中、期末考试,学校都要考核每个班的平均成绩,成绩在同年级落后,班主任总是要被批评的。

落后的学生要给班级往下背分儿的“拖后腿”,因此被视为包袱。有些老师就会想出偷奸取巧的办法,在期中、期末考试时候故意安排成绩差的学生请假,故意缺考。但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落后生换走,或者和学校达成某种妥协,作为“等外生”处理。

虽然我也争强好胜,我也明白其中的窍门儿,但我不齿于那样做。

况且他所要换的学生是我认识的,就是我本家的兄弟,小名大友。从小跟在我后面一起玩儿大的,憨憨的样子,说起话来还略有点口吃。这孩子挺实在,和我不介心,我挺喜欢他的。

只是他从小不太爱读书,经常蹲级,升学成绩自不必说,倒数无疑的。我并不介意大友的成绩差,决定留下了朱福友。一来不好拒绝,怕伤了来人的面子,毕竟人家说是要换的;二来他是我的兄弟,与其在别的班被视为包袱,吃白眼,不如在我班里,严加管教,或许会有起色的。

但我不同意对方提出的交换办法,一是不愿意拿另一个无辜的学生做筹码,伤了孩子们的自尊,二是担心我会错误地把好学生换走,失之交臂,到时候后悔晚矣。于是我大方地表示:把大友给我就好,不必换了。

事实上,大友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他是我们初一二班的体育委员,挺有组织力和号召力,各项活动中都能积极带头,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学校秋季运动会上,长跑项目拿了好几个第一名,让我觉得脸上有光。唯独学习成绩差一些,但是看起来他也是很努力的。

我平时对他的要求非常严格,他呢,也知道服从,挺老实的。

风波起于我和其他老师的一次谈话。

我当时参加电大学习,每周有一到两天的时间脱产学习,要离开同学们,因此内心里特别纠结这两天班里会出现问题,常常向其他任课老师询问班级情况。

一次,某老师说到:二班的同学们在你面前都挺规矩,离开你的眼睛就会“炸刺儿”。我追问具体情况,人家毫不客气地点名大友,而且在他名字前面加了“你兄弟”的定语。

仿佛大友因为是我兄弟而有所依仗,有优越感而故意给他捣乱。我当时脸上就发烧了,认为大友给我惹了祸,丢了脸,下决心在周会时间整治他。

其实,现在想来,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丰富多彩的,不同的人对他有不同的评价,对不同的人,他也可以有不同的态度和自己的好恶,可以崇拜,也可以蔑视。

或许是大友对那个老师有误会,因此会有言语或行为上的不恭,顶撞,我如果从私下里了解清楚,疏导一下,批评一下,可能就会化解于无形。

可是,我把他当成了捣乱的典型,在班会上狠狠地批评。

问题就在于我的态度,大庭广众之下,狠狠地,不留余地,不顾情面,暴风骤雨式的批评。

在过去,我俩一起玩儿的时候都是有商有量的,没有过训斥,如今这居高临下的气势让这个倔小子开始顶嘴了,这自然是火上浇油了。于是,一脚,两脚,直到把他踹出了教室。

最错误的是不该把他的书包从窗户扔了出去,断了他读书的念想。他背起书包,决绝的回家了。

记得那是个冬天的上午,仿佛天空是阴沉的。我心里惴惴的,怅然若失,又仿佛有所期盼。

但终于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友辍学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让今天的我去解决过去的问题,我会有一万种方法化解这个问题,可是不能了。三十年来每每反思到这件事,内心的痛楚仍无法平复。

直到2018年的春天,我见到了大友的母亲领着大友的小儿子,问起大友的近况,说起当年他辍学的事儿,我仍然懊悔不已。我拉着孩子的手不停地嘱咐,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

补记

在大友离开学校之后,我曾做过无数假想:

去他家里,向他的父母负荆请罪,征得他们的谅解;

或者我干脆直接找到大友,拉住他的手,搂着他的肩膀,就像我们小时候一起游戏一样,并肩走回到学校;

甚至我期待着下班路上能有一次偶遇,能容我向他解释这一切的始末缘由;

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为什么?三十年来我始终在纠结着。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我的虚荣,我所谓的面子

刚开始我认为大有在别的老师面前犯了错误给我的脸上抹了黑,丢了我的面子,所以才会有那股冲天的怒气,做出了不理智的举动。

后来,我又迟迟克服不了自己的虚荣心,放不下身架去面对他,以至于错过了让他回到学校的最佳时机

时过三十年,我还能清楚地记得我俩小时候一起玩耍时的情境:他为我表演他自创的武术动作“黑虎掏心”、“就地十八滚”时专注的神色,和当他在我面前玩儿出一手所谓的“绝活儿”时的得意的神色。

但对于后来他的一切,我却越来越纠结起来,虽然有关他的消息不断传来:

他去唐山打工了--他去北京打工了--他说媳妇了--他结婚了--他生儿子了。

我居然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我想见到他,想见到当年那个青春懵懂有些憨憨的兄弟;我怕见到他,怕见到一个被生活重压变得麻木木讷的“闰土”似的兄弟。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彼此问候一下?

理由有很多条:大家都在忙。或许此时此刻他正在高空脚手架上攀援,或许他正俯身在地沟里挥汗如雨地挖土呢!

然而内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我该如何面对我的学生、我的兄弟,如何能让这时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重新开始呢!

还是留待将来吧,等我们老了,回到故乡田园,再重新开始一段把酒话桑麻的生活吧!

                                                                             2020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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