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大哥的回归
自从大哥出院以后，在唐山和父亲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张罗着回家，说快要麦收了，家里农忙，要回家收麦子种玉米。
私下里，我和父亲专门就大哥未来的生活进行过几次讨论：大哥五十岁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需要一个稳定祥和的环境，如果再让他在家里沦落下去，将来的结果可想而知；大哥马上就要进入老年，失去劳动能力之后他该如何生活？直到如今他还是身无分文，到老来有病生灾该如何应对？
我和父亲讨论的结果就是：必须帮助大哥攒一笔养老金，让他老有所依，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离开钱是万万不能的。而且我们必须帮他管住这笔钱，不要再有你的我的之分，要知道以往大哥并没有少赚钱，但是钱不是被人骗走就是被人榨走，大哥却一贫如洗，就是因为没人帮他打理。
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前提条件就是：离开农村老家，让大哥到唐山来，回到父亲身边，回到兄弟姐妹们中间来。
目标确定了，思路也明确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遇。
1999年秋，北京的二叔病了。
我的爷爷一直与二叔、大姑生活在一起，每年在北京、山海关之间转换，爷爷的生活起居都是二叔大姑照料。
爷爷九十多岁，是个高龄老人，二叔七十来岁，大姑也六十多岁，他们自己年纪都不小了，还要照顾爷爷，本来就很吃力。如今二叔病了，谁来照顾爷爷？
父亲知道了这个情况，把大哥找来，很认真地给他布置任务：你是长子长孙，你要替我去照顾你的爷爷。把家里料理一下，尽快去吧。
于是大哥就到了北京，每天陪伴着爷爷，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在北京待了两个月，大哥对北京的城市生活不太适应，感觉有些局促，有些想家。
于是他和父亲酝酿了一个计划：把爷爷接回唐山，大家一起生活，人多热闹，大家都可以抽时间陪着爷爷，大哥也轻松一些。
父亲做通了爷爷的思想工作，把爷爷从北京接到唐山。
四世同堂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爷爷幸福，父亲高兴，大哥也特别快乐。他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爷爷聊天，然后发挥想象琢磨中午和晚上的菜谱，再有就是推着爷爷去公园兜风。
菜是我们大家轮流买好，送过去，再利用聊天的时间就顺手把午饭做出来了，大哥和爷爷父亲一起吃饭，不用再费力操持了。
那个时期可能是大哥最幸福的时光，大哥每天被我们这些兄弟妹妹们围着，被那些外甥外女们围着，大家爱护他尊重他，让他逐渐找回了自尊和自信，颇有点“大哥”的派头了。
大哥和大家生活在一起，最高兴的还是父亲。父亲是长子，给爷爷养老送终，是父亲最大的心愿。大哥伺候爷爷，相当于替父亲尽孝，替父亲实现了愿望。而大哥的表现也确实让父亲满意，父亲脸上现出少有的慈祥，很少在有恨铁不成钢的忿忿。更主要的是，大哥生活在我们中间，父亲不会再为他的冷暖饥寒而操心牵挂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爷爷安详的去世。
料理完爷爷的后事，父亲和叔叔姑姑们开了家庭会议，叔叔姑姑们提议把爷爷剩余的存款给大哥，作为大哥辛苦照顾爷爷的奖励，大家一致同意了。而父亲也很开明，私下里馈赠了大哥。毕竟大哥付出了一年多的时间和精力，替父亲了了一份心愿，这是应有之义。父亲虽没有明说这件事儿，但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乐见其成。这可能是大哥的“第一桶金”吧！
之后，父亲就没让大哥回到老家，而是托关系给大哥找了一份工作，到军分区干休所去做保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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