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妈是母亲家邻居。
她生下来右脸有一大块红色胎记,占据了半边脸。
老一辈说长这样胎记的人,都是老天爷特意给做了记号下凡的天人。怕回天庭时认不出,算是记号。
我想就算真有这种可能,这样的人不是摔了琉璃盏,就是看炼丹炉睡着了,才被贬下凡间,仙品不高,实在不值得羡慕。
朱大妈最难熬的就是十六七岁时,在别人家姑娘一枝花的时候,她是那个不招人待见的狗尾巴草。
她总习惯性用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不知道原因的人还以为她牙疼。
到了十八岁朱大妈被分配去了机械厂食堂工作,跟着师傅学蒸馒头。
每天看着白花花的大馒头出锅,朱大妈总会想,“要是我的脸跟这大白馒头一样多好!”
没俩月,朱大妈就能独当一面。下班前她先把面和好发酵,第二天上班,发酵的面团都会把盖子拱起来偷偷向外看。
朱大妈的工作量是每天蒸两袋面的馒头,雷打不动。慢慢朱大妈的小细胳膊变得结实有力,揉面更加带劲儿。
这时,她迎来了爱情。
那时候的爱情很质朴实用,朱大爷就是看上了这个干活麻利的女人,认为娶了可以吃一辈子白馒头。
于是托人做媒,朱大爷其貌不扬,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
但朱大妈乐意,不为别的,理由很简单“他是看过我脸上有胎记才来提亲的,不嫌弃我。”
就这样举办了简单的婚礼,俩人就成了一家。
第二年他们的儿子就出生了,又过三年女儿出生。
朱大妈的馒头从十八岁一直蒸到五十岁退休。一天两袋面,风雨无阻。
她对我母亲说“食堂没有一锅馒头不是经过我的手做出来的。”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成就感,就像工程师看着自己的设计图变成高楼林立一样。
彼时日光映着她的红胎记,如一片凋落的玫瑰花瓣。
随即她的目光黯淡下来“这辈子真憋屈,好像为了蒸馒头活着似的,都没出过远门。唯一一次去市里,还是大胯摔坏了去做手术。唉!这辈子啊!”
说到这里,她一只手习惯性的捂着右脸,左手则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满是不甘,像是要从轮椅上挣脱跑回过去重活一遍。
我突然想到,或许她在天庭犯的错比摔琉璃盏要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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