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9）
远山去教学楼上大班课，走到海棠林，晨晨忽然从前面道旁石凳上站起来，扭头冲着远山笑，“快点啊，高远山同学！”
“你怎么坐这里，没课吗？”
“有课，请假了，去听你们的古典文学大班课，我上进吧？”
远山淡然一笑，“何止上进，简直太上进啦！”
“哈哈哈，我要向本科生看齐。”晨晨过来挽起远山的胳膊，“走吧！”
远山要抽出胳膊，晨晨紧紧地拽住，“走呀，要迟到啦！”
远山看看前后都是同学，又急又恼，“你别拽我行吗，我自己会走！”
“怎么啦，一块走不行啊？真是个老夫子！”
经过的同学以为是吵架，都转脸好奇而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俩。
远山只好在晨晨的半拉半拽下朝前走，走近大教室门口，远山乘她不备猛一下抽出胳膊。
晨晨停下来拿眼睛瞪他，远山也瞪起眼，压低声音但很有威力地说：“这是神圣的教室，知识的殿堂！你不是来听课吗？”
“好吧，你在前面找座位。”晨晨乖乖地跟在远山身后。
在众多目光的追随下，两人找到靠边的位置坐下。
上课了，远山神情专注严肃，听讲，思考，看书，做笔记，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不给晨晨一点说话的机会。晨晨开始不专心，慢慢的竟然也有板有眼地听起课来。
其实远山心里开着小差，他不由得回到高三，回到跟晨晨同桌的情景。感觉还是那样，又似乎不一样。他知道，那段记忆不可能抹去，那是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而他和她已经在生命的某一部分密不可分。
一下课，高远山带女朋友上课的事不需口耳相传大家已经心知肚明，有的同学故意跟远山搭话，借机瞥一眼他的“女朋友”，有的让远山按老规矩请客吃饭。
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远山撇下晨晨一路小跑到小广场。晨晨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扳住远山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跑什么呀？累死我了，莫名其妙的！”
“还不怪你，人家都把你当我女朋友了！大老远跑到这里上课，至于吗！”
“哈哈，那好啊，难道我不像你女朋友吗？”
远山哭笑不得地望向别处，发现霞子正在不远处一颗雪松旁望着他俩，好像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霞子！”远山跑过去，“什么时候过来的，上班怎么样？”
霞子眼圈红红的像刚哭过，“我不去上班了，那不是正经地方！”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他们让我做三陪，我偷着跑出来的！”霞子抽泣起来。
远山脑袋哄的一下，“三陪？那他们，他们没怎么你吧？”他紧张得嘴唇哆嗦起来，心紧紧揪着，“说呀，他们怎么你了？”
霞子摇摇头，“我就是不答应，他们也没怎么着。”
晨晨不远不近地站着，这时走过来问远山：“她去小旅馆当服务员了？是你把她送去的？”
“我想给她找个工作，谁想到……”远山嗫嚅着说。
“你混蛋！你把她往火坑里推呀！”晨晨两眼含泪，声音都变了，“万一出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对不起，霞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去那个地方！”远山泪流满面。
“真是无知，霞子来也不告诉我，这事跟我商量一下也不至于这样啊！”晨晨上前一把拉过霞子，“霞子今天跟我一起吃饭，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我找他们算帐！”远山咬咬牙，转身就走。
“你回来！”晨晨喊住他，“幼稚，你不想上学啦！”
“怎么，难道就这么算了？”
“你忘记去年的事儿了？你知道那都是什么人吗，你招惹得起吗？”
“什么人都得讲理，不讲理还有法律，我到派出所举报他们！”
“就你有正义感啊？那不是你的职责，现在你该做的是把霞子安顿好，而不是去伸张什么正义！”
“那好吧，先找地方住下。”远山转身回来。
“学校有招待所，我们去问问。”
“可是，我的包还在那个旅馆，还有那么多衣服。”霞子说。
晨晨凝眉想一下，说：“咱俩去拿，霞子在学校等着。”
远山和晨晨来到那个小旅馆，那胖女人裂开红嘴唇迎上来，“美女帅哥，想住宿吗？”接着认出远山，“哎，你不是来过吗！你那霞子跑哪去了，我正到处找她呢！”
“她不在这干了，我们来拿行李。”晨晨说。
“不干了？说不干就不干了，哪有那么容易？都是签合同的！”胖女人瞪起布满血丝的金鱼眼。
“你想怎样？我问你，你们履行的是哪份合同？你纯粹是骗子！”远山高声说。
“吵吵什么，进来说吧！”一个光头胖男人从一个房间探出头来。
远山和晨晨走进那个房间。
“怎么着，刚签的合同，没干活就想走？”光头男人眼露凶光。
“不想干了，告诉我行李在哪。”晨晨说。
“不干好说，可是违反合同怎么办？”
“是你违反合同！合同上怎么说的？你们让她干的什么？”远山怒斥说。
“哼，你倒来了脾气！不想我也不留，交二百块钱违约金，随你的便。”
“没门！你这是敲诈！”远山气得声音发抖。
“哼，少废话，不交钱，别说拿行李，你俩也别想踏出这个门！”
晨晨轻轻一笑，上前一步，“老板，你这话说大点了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我爸来送钱，好吗？”
胖男人撩起眼皮看看晨晨，“你爸是干什么的？多长时间能过来？”
“我爸在老城区上班，离得是有点远，不过他可以打电话让他下属过来垫付，十分钟能赶过来。”
“就在附近吗，什么单位啊？”
“学府路派出所。”
“啊，哦，那那就不麻烦了，我跟派出所的人也都是哥们儿。”光头男人额头冒汗，“你看看，原来都是自家人啊，妹妹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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