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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时节》(63)
二十八、鲜血的呼唤(1)
放寒假那天,田所长要看儿子的考试成绩单,田小福十分镇定地说还没发下来。田所长拿眼瞪着他说,你小子要是跟我说瞎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小福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没发下来,不信你问我同学去!
大年初四,田所长跟几个朋友一块儿喝酒。说起孩子学习的事儿,有的说儿子这次年终考试又是全班第一,有的说女儿这次前进了十几个名次。有人问小福考得怎么样,田所长还一头雾水,什么也不知道。大家就跟他开玩笑,说你这派出所长还怎么当啊,在家里都叫儿子哄了。
田所长喝完酒回到家,一下倒进沙发,哐哐地敲茶几。“快过来给我倒水!婊子养的。”
妻子正洗着衣服,赶忙跑出来拿起茶壶泡茶。
“给我放那儿!小福呢,你叫他出来!”田所长吼道。
妻子放下暖瓶,跑进里屋叫儿子。不一会儿小福慢慢腾腾地走出来,涮茶壶,泡上茶叶,然后转身要离开。
“你先别走,站那儿!”田所长直起身子,逼视着儿子。“成绩单发了吗?你给我说实话,发了吗!”
小福说:“发没发我怎么知道,班主任都寄给家长,又不是寄给我。”
田所长又把妻子喊过来,问:“成绩单你到底收没收到,嗯?”
妻子支吾一阵,说:“收到了,在抽屉里,你成天不在家,还没来得及拿给你看呢。”
“哼,没来得及给我看,你娘俩哄我是不是?我是干什么的,想瞒我!拿出来我看看!”
妻子吓得赶忙去找。
这成绩单早就接到了,小福在班里又是倒数。妈怕爸知道,就悄悄地把成绩单藏起来。她流着泪对儿子说:你怎么还考这样呢,你爸这样的脾气,要叫他知道了能饶了你?好孩子,你千万别再这样了,求求你了。你要还想叫妈活下去,还想叫妈有几天好日子过,就好好学习,别再上网吧打游戏了。
田所长一把抓过成绩单,看看,一下拍在茶几上,又咣一声用烟灰缸盖住。他取出一支烟,在茶几上点两下,搁嘴上。取出打火机,打着,熄灭,又打着。
“打死你这个王八蛋!”他突然大叫一声,烟灰缸就飞向低头站一边的儿子。
小福一下抱住腿,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妈哭叫着扑过来搂住儿子,又发疯似的扑过去撕打丈夫。“你别打孩子,你别打我的孩子!你打我吧,你打吧!我不想活了,你打死我吧!你打,你打呀!”
田所长微微一愣,又狠狠一推,把她推倒在地。她爬起来又扑过去,田所长把她摔倒,骑在她身上,掐住她的脖子。
妈在地上挣扎着,喊叫着。
田小福忍着痛,慢慢地站起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拿把菜刀,又踉踉跄跄地走出来。
爸按住妈的头,妈躺在地上挣扎着,反抗着,哭喊着。
田小福走到爸身后,照着爸的脖子砍下去。
血星飞溅。
爸爸温顺地躺下,躺倒在妈身边。他从来没这么顺从别人。
鲜血汩汩流淌到地上,又在地上汩汩地流淌……
正月初六。
开学了,学校收取每个学生补课费二十元。
全体教职工会。宋校长说:春节刚过,年味儿正浓。有些老师脸红到耳根子,带一身酒气进来,一看就是刚喝了酒。要是测量测量咱这会场的空气,我看酒精浓度不低于个宴会厅吧。过年适当喝酒我不反对,可是别喝迷糊了。就算一时迷糊,可别老迷糊着。我发现有的老师一坐下就眯上眼,跟没事儿的一样。别忘了我们的工作,别忘了我们的责任啊,老师们!这些日子老师们可能还要走亲访友,可能还有各种聚会,酒场还少不了。对于各种邀请,我建议老师们能回绝的就回绝,能避开的就避开。一些酒场实在没多大意义,太俗繁,简直就是负担,经济上和时间上都造成浪费,还损伤身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忙着赶场子呢?在这里我申明,不允许任何人因为喝酒耽误上课,耽误工作。要严格考勤,特殊情况一定请假。本学期时间短,教学任务重,尤其是高三将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希望老师们开学伊始就要按部就班,立即进入正常工作状态。新年要有新气象,希望全体老师振奋精神,努力工作,出色完成本学期的各项工作任务,向学生家长和社会交出一份圆满的答卷!
因为上省城治病,薛连喜没能返校,他给谢老师写了一封信。
谢老师在当天的班会上读了薛连喜的信。
尊敬的谢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很遗憾,也很抱歉,开学后我暂时不能回学校和你们相见了。
恐怕我不得不请一段时间假了。县医院大夫说,我这病应该尽早治疗,否则随着年龄的增长,心脏负担越来越重,病情可能会逐渐加重,治疗的风险和费用也会越来越高。
我要随时准备面对一次生命的挑战。这也许是我的不幸,但也许是我的幸运。这是命运特意为我和死神安排的一场生命的拼争,而这种惊心动魄的生命体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的。我很自信,我的生命力很强,我绝不会退却的。我已经跟死神较量好多年了,这次我一定能赢!也请老师和同学们不要为我担心,我的心会永远和你们的心一起跳动!
一想起同学们,一想起我们敬爱的老师,我心中就涌起一股暖流,我的心脏跳得更有力了!忘不了老师对我的热情鼓励和悉心照顾,忘不了同学们给我的真诚关爱和热心帮助。干值日,打扫卫生,同学们不让我干重活;调座位,换宿舍,老师给我挑最好的位置。每当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这一切,泪水常常不知不觉地滚落下来,打湿枕巾。我想,我一定要战胜病魔,我一定要活着,而且要好好活着,要不我对不住同学们,对不住老师,对不住自己的父母。是啊,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得到那么多爱,如果不好好活着,我怎么报答老师和同学们,怎么报答我的父母啊!
有一件事我想起来心里就感到内疚。那次本来是我情绪不好,一句话惹恼了田小福,两个人吵起来。老师知道后,却狠狠地批评了田小福,后来小福又主动跟我和好。我真是太小气,心胸太狭窄了。通过那件事,我发现田小福冷漠的外表下面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其实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只是因为相互之间缺少交流和理解而感受不到罢了。在这里我再次向田小福道歉,希望他能原谅我。我还希望他注重培养自制力,遇事冷静,不要冲动,在性格上逐渐成熟起来。希望他珍惜宝贵的青春时光,珍惜宝贵的中学生活,专心学习,将来跟大家一起实现自己的大学梦。
失去才知道珍惜。我虽然是暂时离开大家,可是,现在想来,我真后悔没有好好听老师的话,没有好好珍惜时间。学习虽然苦一点,可这正是锤炼我们意志的时候呀。有阳光,就会有风雨,有鲜花,就会有荆棘,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同学们,你们知道吗?我现在是多么羡慕你们啊!
同学们,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祝老师同学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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