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二里头遗址身旁，还“躺”着一座商朝王都：申哥带你走河南之三

壹

开始关注偃师商城

竟是为了寻找“那只爵”

最早关注河南偃师的商都遗址，来自旅行家秦里夫妇合力完成的一本书，名曰《寻找那只爵》。

秦里夫妇所说的“爵”，其实是偃师二里头遗址的夏代青铜爵。

距离二里头遗址不远的地方，便是偃师的商都遗址。此处遗址所在位置，就在偃师市（县级市）的“城乡结合部”。

秦里夫妇在文章中写道：

“中午一点，阳光灿烂，鼻尖晒出细汗，脚下的土地也晒得发懒“生活原来如此美好”的知足瞬间。

看管遗址的人正在午睡，将这一片奢侈的开阔地全都留给我们，可以尽情在那些仿制的夯土基座上爬上爬下。

这里也许是商代第一座正式的宫廷，根据史书记载，成汤灭夏，然后在夏代都城附近建立自己的国都。

从考古发现来看，二里头如果真是夏代最后的国都，当时称为斟鄂(xun)，偃师商城也许就是成汤所建的都城，当时称为西亳。二里头与偃师相距很近。”

秦里夫妇到访的时候，至少比我提前了十五年。这点儿并不算长的时光，似乎改变不了多少风貌。

贰

充满诡异的偃师与尸乡名称

按照考古学家的说法，这座商城应该有三重城桓，宫城+内城+外城，层层嵌套，就像北京城曾经的古老布局：紫禁城 +皇城+外城。

皇宫设在中心的宫城内，宫殿附近发现了水池遗迹，也许是中国最早的御花园。

如今在遗址的相应位置制作了一个长方形水池，水面纹丝不动，池边放着老乡的钓鱼竿。

据说当年发掘这座商城的时候，“有一条低洼地贯穿城址，显然是早年一条干涸的河道。

关键在于这条不起眼的干河沟，当地老百姓世代相传唤作尸乡沟。

这个怪怪的名字好生了得，《汉书》的《地理志》在河南郡偃师县下明确写着:“尸乡，殷汤所都”!(李季《千秋索隐，百年寻觅》)

这个世代相传的奇怪名字，暗示了这里与商汤的某种联系。

也有人举出另一本书中的另一套说法：“尸乡南有亳板，东有城，太甲所放处也”(唐人所作《(史记 ·殷本纪>·正义》)。

也就是说，这里也许并不是商汤的都城，而是后来流放到此的另一位商王的离宫。

不管到底是什么吧，至少凭着尸乡的名称，大概可以确定这里曾经有商代的城市。

至于到底由哪一位商王主宰，还请耐心等待考古学家与历史学家的研究结果。

根据目前的官方说法，这里只是“夏商周时期布局最清楚的都城遗址，但至今没有发现一座与宏伟壮观的宫殿相匹配的王室墓葬”。(考古杂志社《二十世纪中国百项考古大发现》)

“尸乡”，得有多少尸体被掩埋于异乡？

不只“尸乡”二字，“偃师”二字其实也大有来历。这个地名首次出现在一件著名青铜器“利簋”上面。

利篮上的铭文是:“武王征商，唯甲子朝，岁鼎克闻夙又商辛未，王在偃师赐有司利金，用作x公宝尊彝。”

叁

有关偃师商城，听许宏教授如是说

我们将铭文与白话译文仔细对照一番，终于找到偃师二字。

在古代字形中，“偃”是无比复杂难以描述的堆砌，“师”字是出奇简单的一副眼镜。

不知道古文字学家是如何将这两个字翻译出来的，至少可以明确，偃师的地名在商代就已经存在。

想到“偃师”，再联系“尸乡”，我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些必然的关系。“尸乡”里的尸体，是被掩埋的。

“偃师”，即是偃旗息鼓、恢复和平，同时也是掩埋了战场上的所有尸体。天呢！这不就是“血流漂杵”之后的场景么？

从神话走进现实，对于夏商文化研究，我还是信服许宏教授的观点。

关于偃师商城的绝对年代，根据“夏商周断代工程”提供的系列测年数据，其始建年代被推定为约公元前1600年（此后有专家认为“两个商城最早的年代均不早于公元前1560年～公元前1580年”）；

偃师商城第三期早段的年代被推定为公元前1400年前后，则这座城址由兴到废经历了约200年时间。

归纳起来，围绕郑州商城与偃师商城两座城址的年代、性质及相互关系问题，主要有三种意见：

一种意见认为偃师商城是汤都西亳，郑州商城是仲丁所迁隞都；

一种意见认为郑州商城是成汤始居之亳都，偃师商城是大体同时或稍晚的太甲“桐宫”、别（陪）都或军事重镇；

一种意见倾向于二者同为商代早期的国都，惟重点使用时间有交错，这种两都或多都并存的现象多见于后世，郑州、偃师二城或为其肇始。

“夏商周断代工程”则作出了调和折衷的表述：“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基本同时或略有先后，是商代最早的两处具有都邑规模的遗址，推断其分别为汤所居之亳和汤灭夏后在下洛之阳所建之'宫邑’亦即'西亳’的意见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近年的发掘与研究，使我们对两座城址的兴废年代和过程有了较清晰的认识。

以最早的宫殿和宫城的营建为标志，两城始建年代接近，都约当二里岗下层一期。二者的兴盛期大体并存，或有交错。

由小城的修建、宫殿基址群的改扩建、府库的营建和大城的出现等现象看，偃师商城最主要的使用时间是二里岗下层时期，至二里岗上层一期时虽有夯土建筑的兴建，但已开始衰微，不久即告废弃，至二里岗上层二期已沦为一般聚落。

郑州商城宫殿区大型夯土基址群和内、外城垣，以及大型铸铜作坊和多处墓地的出现，表明在二里岗下层二期时，该城已进入兴盛阶段；二里岗上层一期时，该城持续繁荣并达于鼎盛，而此时恰值偃师商城开始走向衰落的时期；至二里岗上层二期时，偃师商城已彻底荒废，而郑州商城内一些夯土建筑和两处铸铜作坊在本期的一段时间内继续使用，且发现有青铜器窖藏坑，说明该城至少在此期仍有王室或贵族活动，仍应属都邑遗址。

可知郑州商城与偃师商城大体同时兴起，而后者的废弃时间要早于前者。

从考古学层面看，可以肯定郑州商城和偃师商城是大体同时的两座二里岗文化时期的都邑级遗址。

就遗存分布范围而言，郑州商城约15平方公里；偃师商城则基本上限于大城城垣（约2平方公里）以内。

城址规模上，郑州商城在建城之初即建有3平方公里的内城和规模更大的外城；偃师商城早期小城约0.81平方公里，后来扩建的大城约2平方公里。

郑州商城发现了为数众多的出有青铜礼器的墓葬和青铜器窖藏坑，以及铸造青铜礼器的作坊；偃师商城则仅见有个别随葬少量青铜礼器的墓葬。

偃师商城几乎平地起建，城垣宽厚且有意设计出多处拐折，城门狭小，以及城内府库类建筑的设置，都显现出较浓厚的战备色彩；这与郑州商城的全面繁盛也形成较鲜明的对比。

总体上看，这两座城址在聚落层级上的差异是可以显见的；同时，其城市功能也很可能有较大的不同。鉴于此，郑州商城为主都，偃师商城是军事色彩浓厚且具有仓储转运功能的次级中心或辅都的意见应是较为妥当的。

怨我没跟许教授打招呼，就引用了他这么多内容。

肆

偃师商城遗址，关闭大门的时间有点久

2019年的仲夏，我在偃师境内晃悠。唐恭陵、升仙太子碑、偃师商城博物馆、二里头遗址，挨个儿走访，如同仓库管理员点数一样。升仙太子碑，只看了个外围，根本进不到里面去。

偃师商城博物馆里，最抢眼的便是二里头文化的那些爵了，“夏代的，我们姑且可以这么说。”此外，还有一堆汉唐的石质文物。但它的名称却叫商城博物馆。

莫名其妙！或许因为商城就在附近，然周遭的人们说不清楚。待我来到城乡结合部，于一片野草地的深处（以前种庄稼），发现了商城遗址的大门。

商城遗址不开放，大门却没人看守。我溜达进去，时不时回头看看，别让人家把我锁在这里。

遗址的发掘区域，早已建成展示厅，然多年不对外营业。大厅门口，躺着一只去世未久的大喜鹊，正被为数众多的蚂蚁分食着。我有密集恐惧症，见不得这个，赶紧走。

展厅设计得不错，且无人打扰。所剩不多的展板，早已斑驳。我不知道它能否再度开放，最起码，使得“偃师商城博物馆”名实相符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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