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外 地里长观音
前门外有个方净寺。它是座小庙,僧人还不足十个。这些僧人平日依仗化缘和施舍,过着懒散的寄生生活。由于寺中从来不举行佛事,也就没有人到这里来进香。僧不像个僧,庙不像个庙,人们不再把方净寺放在眼里,僧人化缘经常空手而回,施舍也日渐稀少。
壹丨天降佛光
一九O三年的除夕之夜,方净寺僧人突然向附近的邻人们说:本寺东墙外面的地里有佛光闪烁。
众人很是好奇,就汇聚到东墙外来看,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佛光。
僧人又解释说,佛光已然过去,这预示将有佛祖降临。
众人将信将疑,不过,既然僧人说了,总不会是无根无据,就聚在那里继续观看。
“大家看,地面上怎么鼓起了一块?”看了一阵,有个人突然喊。
人们一看,原本平平的地面,果然隆起个馒头样的土包。
那是什么?天色黑蒙蒙的,看不清楚。
一个僧人说:“这肯定是佛祖降临。
“我们听说,佛祖都是从天而降,怎么会从地下出来?”有人问。
寺僧解释说:“这你就不懂了,经书上有说法,佛祖神通广大,想从哪儿来,就从哪儿来。从天而降,那是街面上说书人的说法。”
经书只有僧人懂,听他这一说,大家也就没有再深问。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人们终于看清,那是观音菩萨发髻。
僧人喊着:“赶快摆香案,上供。”
喊完,僧人返回庙里,去取香案和祭器。
上百的围观者一见观音降临,也都纷纷回家去拿供品,供奉观音。
从这天起,方净寺前热闹起来,四方的人们都来供奉观音菩萨, 供品越积越多。四天之后,观音菩萨露出了半个身子。
贰丨请观音出土
这时,京城内外已是无人不知,进香的人如潮水一样涌来。点心、水果、食品堆积在空地上,高数尺,已如小山一般。香案前的铜盆里,满是人们敬献的铜元、银元和纸币。
至此,观音菩萨没有再向上升起。
进香的人们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净寺的僧人说:“你们忘啦?平时总说'请神’'请神’的,神仙都得请,不请怎么来?现在该到请神的时候啦。”
说完,僧人让进香的人们后退到三丈以外,而后举锹挖土,把观音菩萨从地里“请”了出来,又把地面填平,众僧抬着菩萨进了庙门,供奉在正殿之上。
叁丨观音到底是怎么从土里长出来的
方净寺的佛事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当时,刑部有个“给谏”叫陆眉枢,专管治安事务。听说前门外平地钻出个观音菩萨,他不相信,带了几个兵丁到方净寺去察看。
数以百计的人们在进香拜佛,陆眉枢似乎并无兴趣,也未予注意,而是信步到寺中的各个佛殿巡视了一遍。而后,找来寺中的僧人,当众命令兵丁把那个观音菩萨从神座上拖下来,
摆在殿前的平台上。
“这菩萨是骗子,给我重责四十大板。”
要打佛爷?!兵丁摸不清官老爷的意图,谁也没敢上手。
陆眉枢见兵丁不动手,自己抄起一根行刑棍,朝着菩萨的脑袋就打,只几下便把菩萨打了个粉碎。
在场的僧人和信众都傻了眼。
陆眉枢质问僧人:“这分明是个泥胎,对吧?”
僧人不敢应答。
“这泥胎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如实招来。不然,我手里的棍子可不饶人。”
僧人一听害了怕,答:“回老爷,是后面佛光殿的。”
陆眉枢微微点头。这正如他所预料。一开始他就想到,观音菩萨不可能凭空而来,肯定是从哪儿移来的,所以,进了方净寺他先到各殿去察看,果然发现后院佛光殿里的观音菩萨不见了,只留下个空空的莲花神座。
观音菩萨怎么会从地里冒出来呢?他猜不出,不过,他观察了被打碎的泥胎,发现最下面是湿的,他估计地下面一定有机关。
他问僧人:“寺中可有铁锹?”
僧人不敢说谎:“有。”
“带上铁锹,咱们看看这泥菩萨是怎么从地里面钻出来的。”
兵丁、僧人、信众跟着陆眉枢一起走出庙门,来到菩萨出土的地方。
陆眉枢命令兵丁用铁锹挖地,挖了三尺多深之后,露出了秘密。
“大家都来看。”陆眉枢招呼着大家。
原来,地下埋着厚厚的一层黄豆,已经发了芽。
僧人不能不承认,在除夕前他们往地下埋了几十斤黄豆,然后往里面灌水,再把菩萨放在上面,掩埋好。黄豆一膨胀,菩萨还不钻出来?他们诓骗世人,是为了得到丰厚的供品和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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