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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远东经济发展浅论第四则:道路网的价值

苏维埃港、霍尔姆斯克、纳霍德卡和运输奥哈油田油品的莫斯卡里沃港等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一起构成了鞑靼海峡沿岸港口网络,这些点和内陆的联系也很微弱,尤其是滨海边疆区,锡霍特山脉纵横交错,使得这一带的内陆交通非常不便,虽然有将近7000公里的硬质路面,不过要知道1万平方公里出头的上海在2003年就有6 484.44 km,到了2010年左右就上升到1.2万公里,可见锡霍特山脉区域的公路密度非常低,要知道滨海边疆区虽然面积不大,但也有16.47万平方公里,是上海面积的十多倍,却比上海的公路里程数还要少,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

如果说上海的例子过于悬殊,那么我们选取一个面积相仿、产业状态也类似的省份做对比,吉林,18.47万平方公里,2020年末吉林省收费公路里程5,326.1公里,占公路总里程107,848.1公里的4.94%。这样一比较就更能凸显滨海边疆区和远东地区俄道路密度之稀疏。2006年俄罗斯公路里程数93万,2005年中国的公路里程数就达到了193万,俄罗斯就是个零头,所以俄国的纵深交通网贯通程度也比较低,比较靠谱的还是铁路。这里无论是海运还是陆运都不算发达,而空运也更算不得什么优长,因为这里空运点多的原因不是陆运发达的补充,恰恰是传统运输方式落后闭塞的无奈之举,任何经济运输,只要不是高附加值的芯片等货物,用空运运输的成本都会大大影响产品的价格和销售,这根本就不是商业运输可用的,而是为了生存和定居点存续而设立的非必要不使用的备用交通方式。

当然,如果比起来东欧平原和低矮的瓦尔代丘陵、乌拉尔山,锡霍特山脉和东西伯利亚山地、中西伯利亚高原就是非常不方便修路的地方了,但是与地形相比,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地的人口少,所以修路的成本根本就划不来,虽然修路之后用汽车运输的成本要比飞机低多了,但是飞机也就是固定航线,不需要在空中建设什么,而修完马路是要养护的,这些路政成本是很多的,而高速使用起来更狠,所以便要收费。很简单的道理,一个居民小区的路,本来设计是走小汽车甚至不允许进入机动车的,结果业主为了装修经常把运建材卸货的卡车开进来,路面自然会被砸坏,公路上没有小区的门卫查检,走上去的车子给压坏路面一点不新鲜,所以如果不能创造一定的经济效益,公路修出来没什么人用,那就是彻底赔本了,因为如果公路运输能促进商业发展,提升和创造税收,那么这么做多少还值得,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而深入的区域又是人烟罕至的,修路队去保养的时候花的时间和费用就要多得多,说到底考验的还是他能创造多少经济效益、日后维护的成本是否高昂,是否得不偿失等划算与否的问题。

远东地区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人口少,相应的经济活动也少,因为俄国经济本质上还是一个数量积累型经济,而非产业增长,即便是产业增长也需要一定量的人口支撑,不能太少了,更别说数量积累型经济,putin曾经签署过一份赠送远东一公顷土地的法案计划,但是到最后还是不得行,这其实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所以想要解决,只能跳出这个思维,创设取代数量积累型的产业增长型经济。这是后话了,此处不提。单纯从商业上说,要创造需求才能引导商业需求出现,商业需求出现交通运输才能发展,有了商用道路,成本降低下去,其他开发就都容易的多。单纯开发道路交通是不可取的,很容易发展成不可持续的烂尾工程。跳不出“生存”的圈子,那就只能沿边发展,然而沿边发展使得其顾虑重重,这中间自然有做贼心虚的缘故,也有内部经济纵深孱弱的结构性原因。如果被赠送的财产是无利可图的,那么人们依然会不想要这份财产。

远东的情况就算按照战备来说也不怎么乐观,其主要交通线几乎无一例外都围绕着边界线设置,就算是勘察加的海边也是,一旦沿边的城镇被攻占,交通线被捣烂,其后方所谓的纵深也就失去了补给的依靠,所以西伯利亚对于欧洲来说是俄国的后方,但是对于前线状态的远东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后方。诺门坎战役得以取胜,根本在于苏联有外蒙古这个“前进纵深”,否则如果日军以乌兰巴托为基地往北进攻,苏军的主要交通线很容易被切断,滨海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就会被直接孤立,即便日军在伊尔库茨克方向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通过切割苏联本土和它们的联系,日军也能夺占乌苏里江以东的海参崴和庙街、海兰泡和伯力等地,从勘察加到海参崴,俄国在远东开发最好的一块就是这里,一旦丧失,基本可以确定俄国丢掉了远东。至于西伯利亚,只要如法炮制,切断巴拉宾草原上的铁路线,中西伯利亚南部相对温暖的乌兰乌德、赤塔和伊尔库茨克等地就会被夺占。那么北方的中西伯利亚高原也会投降。这就是俄国所面临的问题。

俄国虽然可以在乌克兰取得战术上的胜利,但是从战略上说,俄国几乎是自己采取措施关闭了和西方直接交往的大门,这是俄国五百年来所未有的,因此随着俄国战略方向转圜,远东的投入增加,美国围堵俄罗斯的方向和重心也会更多的向远东倾斜,相比于欧洲的盟友们,日本虽然就是一个国家,但是一点不比欧洲差,甚至在财政和技术上比欧洲还稍微有优势,就现在的俄远东兵力而言,如果不论核力量,太平洋舰队和远东军区的部队在面对日本军队时几乎毫无胜算,这还是在不考虑日美同盟的情况下,如果拿乌克兰的情况去类比日本,日本的效能会更厉害得多,乌克兰用的是一对废铜烂铁破烂,配合了北约的信息支持体系和小型精确打击武器,就足以给比远东军区更精锐的中央军区、南方军区等造成比较严重的损失,到了远东后勤吃力、装备人员情况更糟,面对的对手比起欧洲有过之外而无不及的日本,很难想象俄国会遭遇什么。其实日俄战争就已经能看出端倪,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运输能力没有形成,导致俄军在国力强于日本的时期就被日军击败,现如今日本工业能力更强,对付工业重心在乌拉尔山以西的俄国更是占据主场优势,所以在如今的局势中,处于守势的既不是sino也不是日本,而是三方之中最弱的俄国。俄国在远东的表现最差劲,所以一旦开战,俄国只要不想把战争升级到美俄核大战的程度,就很容易被击败,亚洲部分仅占俄国GDP的15%,而俄国自身的GDP还在1万亿左右徘徊,随着制裁忽上忽下,所以用这点少得可怜的体量在远东和南方的国家拼命,其结果顶多落个玉碎,这话不好听,但也是个残酷的事实。

更何况俄国的主要基础设施和资产都排布在边界线和海岸上,这些目标早就被卫星侦测得一清二楚,是第一轮就会被摧毁的目标,菜鸡如乌克兰还能在库尔斯克、布良斯克和罗斯托夫等边境地带给俄方造成损失,更别说导弹发展普遍迅速的“东亚怪物房”了,通过这次战争可以检验和预判俄国在其他方向的战备能力。欧俄素来是其发展的重心和核心,其他方向除了战略核反击和一次核打击设施,常规军力都不如欧洲核心地域,所以其他方向的常规军力基本可以判断弱于甚至远逊于这次波及到的中央军区、南方军区、西部军区等军事单元,对于其友好国家来说仅仅是看扁一点俄国,但是对于潜在的对手来说则是一个更可以放心大胆偷袭的机会和暗示,这对日本来说更是如此。在日俄战争中不宣而战的日本,即便不在第一波打击中摧毁海参崴湾口的太平洋舰队主力,也可以动用各种巡航导弹打击和摧毁沿阿穆尔河(黑龙江)、乌苏里江以及日本海沿岸的主要经济市镇,萨哈林岛被打击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因为这里有油田,也是为北方四岛驻守的俄军提供主要战时支援的基地,控制这里或者夺占所谓的“桦太”地区,也能控遏宗谷海峡,切断任何试图从俄罗斯大陆往北方四岛提供援助的海上力量,在这里可以充分发挥其海空优势,发动一场类似对马海战的歼灭战。除了俄国的财力不支,其军队发展战略也有问题,那就是大陆军主义,这个思想支配着俄国的海军空军建设,两者都被视作俄陆军的陪衬和辅助,目的在于在陆上占据绝对优势,这样陆军实际上就不能给海空军提供任何战略意义的帮助,反而要拖累自身的发展去满足陆军的需求,这样做其实是一种自我阉割。

即便到苏联时期,军事投入扩大增强,海空军配合其发展的思想仍然没有变,只不过这回陆军的大炮兵主义被核武器取代了,但是也可以把核武器的发展视作大炮兵主义的加强,所以核力量的发展本质上还是陆军性的,二战后苏军发展主轴就是核武器,海基空基核武器的发展都是其体现,海军空军的中心任务都成了帮助和保证核力量正常履行其打击效能的陪衬,只有陆军本身还保持着常规军力进攻的战略意图,核常兼备在陆军中才得到了最有力的体现,其他兵种本质上都是为了在不同维度为了海上和空中的陆军大炮兵(царь - пушка)发挥作用,核潜艇、核轰炸机与路基和铁路机动的战略导弹都是这一军事思想登峰造极之作,但是随着世界局势的发展,不可能允许低门槛的随意使用核武器,否则就会使得对手也降低核门槛,随意使用核武器,而且这种降低核门槛的情况只适用于己方的核力量与核力量发展潜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才有效,而这一点在苏联70-80年代前期适用,之前和之后都比较难,特别是苏联解体导致的俄国战略发展潜力极大衰弱,使得俄国虽然在核弹头数量方面具有微弱优势,但在战略力量削减谈判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原因很简单,美国如果想搞核军备竞赛,莫斯科无法跟进,也吃不消。

所以在核力量和常规力量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俄国对美国盟友随便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降低了,那么常规兵力方面的劣势就会进一步凸显。说了这么多,其实正和远东与西伯利亚有关。原先在苏联优势期亚洲部分领土是掩护这些核力量释放攻击性、扩张性的一个最好的基地。但是核武器掩护常规军力的能力和可能性越来越低,所以核常联合打击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以至于常规兵力视角下去看远东,这里反而成为俄国最不安全的地区,因为西伯利亚虽大,但是需要持续有效占领的片区非常小,日后这个地方掩护俄国大纵深作战的价值也会日趋降低。加强道路网不仅仅是个经济要求,更是军事防卫不可或缺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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