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水源（续）
3
马大坡儿子做了县长，一年四季的更迭依旧日常，牛不配种不产犊，羊不咩骚不生崽。但马大坡可不一样了，除了狗改不了吃屎地骂骂咧咧收捐赋，还人模狗样地穿上儿子带回来的中山装，土猪扮洋出现在各旮旯犄角的红白喜事上，指手画脚。土豪＋乡绅。有年禹王庙上赶会，老头儿心绪低落了又蹶头棉袄瓜皮帽出现在戏台下，正当台上《杀狗劝妻》唱的正吚吚呀时，老马头也曲里拐弯地放了个阴阳顿挫的响屁，不说别的，人可能情绪不佳时屁会格外地臭，有点医理的人当然知道，这道五谷杂粮之气，因为消化不良憋胃鼓肠，还会上行，呃呃呃地可难闻。严重的需经推敲疏理或吃药。正巧边边上有俩妖道的小媳妇闻见了，四个杏仁眼一对，一个说：那尻子的死老汉，放个屁真洋气，把姑奶奶都给臭比比啦！＂那嘴巴还撇撇地能挂上耳朵。诸位都明白，这老头平日都骄侈惯了，那听过这刺鼻的话头，他赵本山一样的眼上下一提拉：我放屁臭，我老汉上有裤带下下勒腿带，放屁臭我屌尻了，你咋闻道了？是不是钻我裤裆里啦！”
年底各旮旯男人们除了下雪特冷在家扯摞牛羊，垫猪圈之外，都会大河峡谷或四指头山上弄点烧的，一行行人天不亮都让婆姨烧火古都一大碗稠糊糊的咸疙瘩汤，里头半是红白萝卜加土豆块，再搅半瓢玉米面，加上辣椒油，热腾腾地一呼噜。把早已刺拉刺拉磨的白亮亮的斧头砍刀往勤根布条的腰上一塞就呼嗨着走啦。
随着偶尔听到对河的几声枪响，马大坡的铜锣也在N个日头后敲响了：东洋鬼子要过河了，大家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县里开始整治队伍了，要是日他妈鬼子来了，那可不得了。家武交待了，咱村不用出人，一乖人一个银元。少钱可以交二十斤麦，粮食按各价顶。
过完年的一个夜里，狗咬了一个通夜，人都起早出来一看，枪声巳经很近了，三三五五的逃兵在拿枪换吃的买钱：当中的邱营长狗日的一投降，前天就跑啦，叫鬼子断了后路。去尻子啦，不跑咋弄。各旮旯的张王李赵也都往山上钻。马大坡傻眼：这狗日娃昨木早支呀一声。
4
穿黄皮的鬼子先进了煤矿，然后四散开在各疙瘩的房子中肆掠，太阳旗挂在马家大门囗。
有人说这鬼子是杂牌军，有朝鲜人和东北口音。日头才知道，有几个人去过东北和朝鲜。
壮年人白天不敢在各旮旯疙瘩村，几十个河北口音的被太君凶着拆煤矿的东西，老马头眼光白了黑黑了青青了又白，有时候嘟哝个啥也没人听明白。
晚上偷偷溜回来取吃食的张奇刘旺贺狗蛋也眼神怪怪的，刘大刺楞媳妇说山上来了八路军：自已啥都带有，还给刺椤两捧炒豆，刺楞说吃着可香。
麦子快熟的一天夜里，天上的火闪刺溜刺溜地，三十声炸雷响后，马家大院又着了火，鬼子爬上中间的坟头山和蛤蟆岭，枪声炒豆一样，雨也涮涮个不亦乐乎。晌午饭时间，霍家的老三领着队伍从马大坡家出来，马老汉苦丧着沟沟壑壑的脸，求霍长理放了他儿子。霍长官笑着拍拍马大坡：伯伯，不是我不看你老脸，煤窑的事不说啦。家武跟邱营长收日本人钱，就是大汉奸，咋弄！
坟头山的石崖下响了五枪。霍长理当了南水县长，县政府口加上“抗日救国旅指挥部＂的牌子。
作者简介:
师光民，66年生，肖马。一个从矿工到各地奔走的打工者，也走路也读书，偶尔天马行空无基调的写写，投味的加微信15560776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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