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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园 (散文苑)| 刘秋玲

      小女儿上小学四年级,作文课上,老师布置了一篇文作,就是让同学们写一篇自己在成长过程中自己的“乐园”。别的小明友写的什么我不得而知,我的小女儿扬扬洒洒写了一篇由她自己命名《奶奶家的小院》的文章。

         文章中的奶奶是我的婶婶,我爷爷奶奶的儿媳妇。文中的小院是位于市中心繁华闹市中的一处幽闲清静之地——洛阳市第一高级干部休养所。建于八十年代,所内居住的这些老前辈们都是在历史上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政府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特建此所以供他们能在此安度晚年!

                       (一)

          解放前,我的爷爷曾经是一名新四军,浴血杀敌,奋勇当先;解放后,为了搞好祖国的建设,他身兼数职,经常奔走在各个岗位的前沿。退休后,一生廉洁的爷爷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种植一些他喜欢的花草树木,时令蔬菜。前院种植的有桂花树,樱桃树,石榴树,核桃树,香椿树。后院种植的有葡萄树和银杏树。院子里栽种的有牡丹,月季。奶奶退休后还种植了好多盆栽,什么仙人掌呀,君子兰呀,百合花呀,朱顶红呀,文竹呀等等等等,不胜枚举,美不胜收!

         我的爷爷是高干又是高知,爷爷奶奶的知识渊博程度我不能猜度,也无法形容;书房里摆放的书籍占地最多,是这个家里最珍贵的藏品。因为叔叔和姑姑们平时工作都比较忙,只有星期天才能抽出时间回来陪陪爷爷奶奶。我因此而有幸陪伴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了五年,这段时光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最珍贵,最难忘的。她时常伴随着我,并成为我心底最美的回忆。

                          (二)

       记得小时候,我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书本的依恋几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但是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地里刨食的父母能养活这些人已属不易,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供你上学?给你买书?既便是你的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而就在我既将要考入高中,心里怀揣着的大学梦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无形之中,却被只需60元的学费而嘎然止步。我接受不了,也不能理解;几经辗转,我选择了出走,决定离开那个生了我养了我十六年的家。

       外面的世界对一个 从未走出过家门的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陌生。为了养活自己,我帮人带过孩子,在饭馆儿帮人刷过碗,拖过地,打扫过卫生。既便是无事可作,流落街头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回头,想过放弃。为了心中一直在燃烧的那份梦想,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再苦再难,我也要时刻提醒自己,要挺直腰板向前追。

                        (三)

       我的奶奶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意外遇见了我;我当时正暂住在一个热心肠的老乡家里。也许这就叫缘分,奶奶见到我,在经过认真的打量后问我:

        “小姑娘,你多大了,怎么没去学校呀”。

         “十六,已经辍学了”。我怯怯地回答。

         “年龄还这么小,干嘛不去学校好好读书呀?”奶奶温和地问。

          “……”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不想到我家?”奶奶的态度很诚恳。

           我一直暂住在老乡家,对人家为帮我而造成的困扰,我的心里一直感觉过意不去,既然奶奶都这么说了,我就答应着跟她去了。

        紧随奶奶身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花果树木,待走进家门,普通又简单的家具摆放,顿时让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奶奶把我领进屋,先带我去见了爷爷。我从小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爷爷奶奶,眼前的这个爷爷,面容很慈祥,也很和霭;我眼中看着爷爷,心中不免感慨:上天垂怜,老天对我竟有如此安排?从此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有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四)

        我的奶奶由于工作认真踏实,成绩优秀;临近退休前就已经被单位给返聘走了。奶奶是位党员,只要能为国家发光发热,她的选择从来都是责无旁贷。她和爷爷的感情甚笃,相濡以沫,相守一生!她在单位忙工作的时候,还在担心着爷爷一个人在家会孤单,就希望她不在家的时候,爷爷的身边能有个人陪伴。

        爷爷爱清静,奶奶上班走后,家里只有我们祖孙俩的时候,他在他的房间里看当天送来的报纸。我则在他对面的我的房间里看我从书房找来的我喜欢看的书。太阳出来的刚刚好的时候,我陪爷爷一起在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顺便还可以听听爷爷给我讲故事。     

        每逢周末,家人齐聚,大人们说着他们的话,做着他们需要做的事。我们姐弟四个聚在一起,不是在院子里捉蝴蝶,就是在逗谁家的小狗狗抑或是小猫咪。每逢果树丰收的季节,我会带着楠楠,茜茜和龙龙一起上樱桃树上摘樱桃,爬着悬梯上房顶上摘石榴,葡萄架下的小脑袋,为了争夺是谁先发现的已经熟得发紫的那颗葡萄,而争着去'抢’占梯子争着上去采摘。每每这个时候,奶奶一边担心,一边嗔怒;但是奶奶的这些举动对于几个小家伙儿来说,就像耳边吹过的一阵风,根本不挡用。奶奶见实在没有办法消停,就只好给我们几个允诺,谁要是不再闹腾了,就给谁发零花钱。奶奶的这招儿很管用,四个小家伙儿立马老实了;手里拿到钱的同时,我们不约而同地,撒腿就朝小区外的小卖部跑。此时的院子里才算得到片刻的'安宁’吧。

                        (五)          

       奶奶的心思细腻,她知道我一直有个'大学梦’,她问我有没有兴趣报一个夜大班,为此我专门去报班的地方进行了详细的咨询。这个夜大班一共有十二门功课,一年考过三门,需要过四年。每周的一、三、五晚七点至九点。如果每年的考试都能通过,待四年结束后就可拿到夜大的毕业证书。我把内心的想法给奶奶说了以后,奶奶就帮我报了名并代我交了本年的学费800元。我的内心很激动,紧紧的抱着奶奶,还一个劲儿地不停晃。就在听到奶奶宠溺地喝到:好啦,好啦,我的头都要被你给晃晕了的时候,我才停住手,就那还不忘在奶奶的脸上落下一枚撒娇的吻。

                         (六)

       叔叔是一位公司老总,平时的工作很繁忙。听奶奶说了我主动上夜大的事,他非常高兴;闲暇时间还不忘追问我的学习情况。记得有一次,我看婶婶在刺绣,就粘着婶婶,想让婶婶也教教我怎么绣。婶婶很善良,也很热心,她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知识和做人做事的道理;只要是我想学的,只要是她会的,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每一件事她都会认认真真教我。哪料想,婶婶正在手把手教我刺绣的时候被我叔叔给撞上了:

         “你在干什么,你的功课做完了?”

        见叔叔质问, 婶婶赶忙收手并示意我离开,我嘟着小嘴儿,向叔叔做了个急不情愿的鬼脸,然后逃也似地跑回了我自己的房间,乖乖的打开了夜大发的那些书。

                         (七)

         我十八岁那年,个头突地上窜了一大截儿,从先前的一米五七一下子长到了一米六三,体重也由原来的九十几斤,一下子胖到了一百二十六斤,胸部明显隆起,就因为这莫名的改变,让我每次出门的时候,羞的连走路都不敢抬头,生怕被别人看见。我的这点儿小心思被大姑发现了,有一次她在我和她一起并肩走路时的不经意间,用手啪地一下拍着我的背:

          “挺胸、收腹,目视前方”。

          虽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我还是本能地接受了她的训斥。我的大姑长的非常漂亮,乍一看,和李玲玉就像是双胞胎。李玲玉是明星,是全国公认的美女,众人皆知;但我还是觉得,我的大姑才是最美。

        大姑说女孩子就应该昂首挺胸,阔步向前,那样才能显示出来你的自信与优雅;若要是低眉含胸,那会像什么样?大姑为了校正我的恣态,让我每天坚持三点一线(后脑勺儿、臀、脚后跟儿),靠墙三分钟;每天坚持晨跑锻炼一个小时,大姨的教导,我一一照做。功夫不负有心人,十个月后我的体重由原来的126斤变成了94斤;走起路来也不再害羞,挺胸收腹,目视前方;真真的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镜子里的自己的确不难看,为此,我自信了不少!

                        (八)

         为了锻炼我的口语普通话水平,爷爷每晚在看新闻联播的时候就让我停下手头的一切,好好坐下,认认真真地看新闻。一开始我不理解,还以为是爷爷想让我陪他一起看电视呢,就没往心里去。一个星期后,爷爷说他眼睛不好,想让我以后帮他读报纸。我一听,坏了,我没有一点儿心里准备呀,这可怎么办?晚上再看新闻的时候,我就上心多了,第二天的报纸我取来后,不在立马把报纸交给爷爷,而是把要给爷爷读的新闻读流利了以后,再拿去给爷爷读。爷爷听我读报的时候很认真,很仔细,要是我在读报的时候有哪一个字读的不标准,他就会将他的手掌放在耳朵边:

        “你能把刚才读的那一句帮我再读一遍吗,我刚才没听清楚。”

        爷爷不是耳朵背,也不是没听清楚,他只是想借另一种方式来纠正我的发音。陪爷爷看新闻,读报纸三个月后,我的普通话水平有了一个质的飞越。每次读报纸的时候线条很流畅,中途也不再有卡顿。就连那个一向对我的学习,要求严格挑剔的叔叔都说我的普通话水平很不错。谢谢您,我尊敬的爷爷,你不仅仅是想让我陪你看电视,也不仅仅是想让我给你读报纸,你是在用另一种教育方式帮我完成我的普通话测试!

                     (九)

        由于我初中的功课没有进行完,英语也没有什么底子;奶奶不知在她哪个朋友那里,给我找来了英语相关的资料磁带,给我准备好录音机;为了营造英语交际中的语气和氛围,每个周六的22:30,奶奶都会提醒我看原声版的英美电影。

        叔叔公司的二楼有个环廊巴台间,经常有一些公司领导要在此处洽谈业务,中间不泛一些外宾出入,为了锻炼我的英语口语水平,叔叔还特意把我安排到这里。从最初面对外国友人的紧张到坦然自若,应答如流,我仅用了半年的时间。

                       (十)

         时光飞逝,弹指一挥间,我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到社会上去拼去闯,随时随地准备着接受着来自社会上的各式各样的挑战;一路前行的途中,难免会受伤,难免会感到疲惫和委屈。每次当自己感觉到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回到这里。我的爷爷奶奶已经驾鹤西去,目前是叔叔和婶婶住在这里。每次回到家里,在叔叔面前撒个娇,当着婶婶的面儿抹抹鼻涕,诉诉委屈,好好的吃顿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憨憨的睡去。待醒来,精神抖擞,浑身散发着无穷的力量。

         时光如梭,岁月轮回,转眼间我已为人母,为人妻。兜兜转转又回到日思夜想的这片土地。每逢星期,孩子都早早醒来,闹着要回奶奶家。是呀,无论是回我奶奶的家,还是回孩子的奶奶家,回的都是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用花做成的篱笆,用诗砌成的墙,那里不仅是我儿时的乐园,也是孩子们向往的地方。这片庄园,留下了多少欢乐,实现了多少梦想!心中有乐园,既便是江湖险恶又何妨!无论是我还是孩子们提到这个家,眼神里都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怀揣着梦想,径直大步向前方!!


作者简介:

   刘秋玲  女   现年46岁,文学爱好者 ,全职太太。祖籍驻马店,现居住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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