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婆婆
文/ 刘秋玲
“老娘，我回来了。”
刚一下车，就忙拨通了婆婆的电话，完全不顾刚才在车上因低血糖而导致的缺氧。
“走到哪儿了？小孩儿呢？”
“已经到镇上了，放心，你的孙子，孙女儿都给你带回来了，安排好后就回去看你。”
“你们先歇歇，歇好后再回来看我，既然回来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好的，老娘，你先休息，我去喝口水，快渴死我了。”
每每想起婆婆，我就想到了很多和她在一块的那些过往。二零一四年的阴历十一月二十五日，是我爸爸的生日，我们准备驱车去县城给我爸过生日。我的公公说他最近老是感觉身体发冷，想到医院找大夫看看。把他和陪他的婆婆一起送到医院以后，我们就离开了。给我爸过完生日拐回医院，公公在输液，问他感觉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他说感觉比来的时候好一些，暂时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想留在医院观察观察再说。哪曾想，第二天医院打来电话，说公公昏迷，我们匆匆赶到，求遍行家里手，也终未能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2014年的阴历11月27日凌晨，公公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丧事办完，一家人聚在一起讨论婆婆今后的生活问题。家中的姊妹兄弟都住在镇上，都希望母亲能到街上住，喜欢谁家住谁家，婆婆却说：谁家我也不想去，我就住在这儿！老娘一向很执拗，兄弟姐妹们也就没再勉强，一切随着她；但是我知道，我的婆婆胆子小，又有些迷信，公公刚走，她恳定是不习惯的，之所以她做这样的决定，更多的是怕连累她的孩子们而已。
和爱人结婚十六年，先前住在王勿桥，后又住汝南埠，在家住的时日很少。考虑到婆婆的处境，我和东华商量决定搬回家陪婆婆同住，这一住就是四年多。我和婆婆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早晨要早早赶到店里开门营业，晚上关门收档回来的很晚。无论多晚，她总是早早的把灯打开，把饭做好，耐心的等着我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循环往复；每一次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免不了要提醒我：“你早晨别走那么早，晚上也别回来那么晚，万一半路上踫到鬼了咋办？”
也许是职业操守，也许是金钱使然，尽管一直都很听她的话，我依然习惯于早出晚归。
婆婆经常闹头痒，我认为是她没力气，每次洗头都没洗干净导致的。从那以后，每次洗澡都是我亲自帮她洗，先给她用洗发水洗头两遍，然后再帮她按摩按摩头皮。
“怎么样？舒服吗？”
“ 舒服，得劲里很，这下可管一段时间不痒。”
看到婆婆一脸的轻松和愉悦，心下想：就是累点儿，苦点儿，也是值得的！
婆婆爱拾柴火，河道上只要一刮大风她就想去捡，但是她能拾不能背了。为了满足她的小愿望，每次她拾好的柴火就告诉我搁在哪儿了，我准时帮她给背回来，不是为了这些所谓的柴火，而是为了宽婆婆的心，毕竟这是她辛辛苦苦创造的成绩呀。地锅做饭一辈子，她对柴火有着最直接最特殊的感情，这一点，我懂得。
“我给你拿钱，你给我买瓶醋。”
“钱你就收着吧，家里需要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
只要是她交待的，只要是她需要的，我总是在开始工作前先帮她买好，生怕因为我工作上的忙碌而被疏忽、给忘记了。
“秋玲，你可得给我作主。”有一次刚从洛阳回来，婆婆就一脸的委屈。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你少爷卖树的时候我不知道，结果把咱们家的那棵当成是他家的给放了，我找他们理论，他们根本就不听，说这事和他们没关系，让我找这个找那个，我去找了，他们一个个就像踢皮球一样，你推我搡，过去两三个月了，也没有谁给我个淮话，难道这事就算了？天天一想到这儿，我心里就堵的慌。”
“别堵了，我这不回来了吗？多大点儿事儿呀，还让我老娘受这委屈？”
“给你哥他们说他们都不管，说树也不值钱，放了就放了呗，可是我的心里就是过不去。”
“我去帮你解决不就行了吗，相信我。”
先打电话给林业局，接着法院，派出所，乡政府，逐一过了一遍，领导问我想要一个什么结果，是想让他坐牢？罚款还是赔礼道歉？
“我没想着要害谁，我只是希望我老娘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心神不宁”。
这边我还没回家，陪情的道歉的在我家院子里围着老娘一大片。这些天压在老娘心上的大石头估计也该搬下来了吧！
几个姐姐想接老娘到她们家住些时日，老娘直接拒绝了：
“我谁家也不去，秋玲每天下班回家还等着我给她做饭吃呢，我要是走了，她回来吃什么呀，忙乎了一天，回家连口热乎饭也没有，孩子该多寒心呀。”
我得知自己生的病不小，就跟婆婆说我不想治了，别到时候再弄个人财两空。
“钱是人挣的，没有人了还要钱干什么？你可别瞎想，生病了咱就去治，别想那么多没用的。”
在医院抢救的三十三天，年过76岁的婆婆，步履蹒跚，几经辗转来到医院陪我，我睡在床上，她却躺在硬硬的地板上，因为我每天都要输血输液到很晚，她每一次都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会儿摸摸我的头，看看我发不发烧，一会儿看看液体输到哪儿了，需不需要叫护士。每一天都是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中度过。
记得我细胞最低的那几天，她用手细细地把鸡蛋黄给碾碎，然后一点点地递到我的嘴上，并轻唤着我张嘴，我真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婆婆比我更痛苦，更心焦；为了能减轻些她对我的顾虑与担心，我努力地张开嘴，极力地配合她把她刚刚碾碎的蛋黄屑一点点含在嘴里，然后慢慢地沾着水一点点咽下去……
为了给我省钱治病，老娘让我外甥每顿只给她馒头和咸菜，我不知道还好，我知道了怎么可能接受了这些：
“娘，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的不要再治了。”
“医院的饭菜太贵，我吃饱不就行了吗？”
“不行，你要不听我的话，我也不听你的话。”
“好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
我出院了，三十三天瘦了二十二斤，因为我是病人；婆婆瘦了六斤，身上还长满了痱子，她是饿的，是吓的！在医院里随时随地都可能over，一次次的风险签字，老娘的手颤抖的连笔都握不住，没办法，到最后还是我签的字。每一次抢救的花费金额都是高昂的，但是婆婆却从不告诉我：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配合医生，把你的病给治好，至于钱吗，咱们家那么大，还能缺给你看病的那点儿钱？”
她嘴上说的这么轻松，她心里该有多操心，不用猜我也能想象出来。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现在恢复的这么好，老娘见了一定很高兴。每次打电话，老娘都要我发视频，她想看看我的身体我的状态怎么样；现在真人站在她面前，让她好好看看，让她看个够。
2022年7月1日凌晨草作
作者简介:
刘秋玲 女 现年46岁，文学爱好者 ，全职太太。祖籍驻马店，现居住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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