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芳心的第175篇原创文章
作者 | 芳心
插图 | 李延，伊文兔、夏萌猫创始人
这是一个，不好看的，故事。
如果你情绪低落，不要再看下去。
我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写故事了。
所以，今天难得任性，就写一个吧。
你，淹没在大海中。
别问我，为什么你会淹没。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有，也没人回答你。
你开始挣扎，手脚乱舞。
你好像不知道这叫自救。
你只是凭着动物的求生本能。
你是个什么动物？你不知道。
只是，越挣扎，水越灌进嘴里。
你没有声音，你无法呼救。
胃，是涨的。整个腹部都涨。
然后是肺。你真厉害。
在这个紧要关头，你还知道这些器官。
你还能因为一寸寸的痛感，准确感知它们的位置。
你的五官渐渐模糊。胸腔进水了。
脑子也似乎进水了。
所有意识都模模糊糊的。
然后，手脚开始瘫软。
你好像和水溶在一起了。
你变成了一种软体的海洋生物。
你看着海面上的光，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意识完全熄灭之前，那道光一直都在头顶上。
一直在，一直都在，然后……噗的一声，熄灭了。
像是有人轻巧地吹灭了你脑中最后一支蜡烛。
然后在黑暗中对你笑了一下。
它，露出了尖利的牙。
你吓得睁开了眼睛。你睁开了眼睛。
光线一下子涌入你的眼睛。
你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在床上，你安稳地在床上，你大口喘气。
好像要把之前没能呼吸的空气，灌进自己肺里。
身边有动静，好像有人走过，好像又没有。
你胸口闷得发胀，又胀得似乎要炸裂。
你像小时候父母安慰自己一样，顺着胸口摸。
你摸到了一根管子，不属于你的管子。
管子的尽头在哪里，你不知道。
你只想蜷缩起来，尽可能地保住自己。
肉体之外的每一寸空间，都暗藏着危机。
它们要来了，要来了。究竟是什么要来了。
你也说不清。你只是感觉，它们要来了。
要来捉住你，把你扔进无尽的深渊中。
你想起了一句话，有人告诉你，
一个人在失去希望的时候，
哪怕身处在最为光亮的地方。
你也会觉得，自己要窒息在一大片黑暗中。
你感到恐惧，也感到不甘，
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
阳光下飞舞的灰尘，在你的指缝中流动。
你的指缝在颤抖，你捉不住它们。
它们不受你的控制。你不受自己的控制。
你的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
正在一寸寸地离开，像那些飞舞的灰尘。
它们在离你不远不近的地方，飘飘荡荡。
你的眼睛在看着你，你的手在摸着你。
你的鼻子，在闻着像是消毒水的味道，
你的喉头，是腥甜腥甜的气泡，一个个炸裂。
你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动物？
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物体，挤占世界一个角落。
你是谁，你在哪，明天会来吗？你不知道。
你只缩在一个角落里，用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
你的手，你的腿，你的衣服，你的被子，
还有不属于你的管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才觉得有点安全。
你害怕，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你想要一个敌人，驳斥它，诅咒它，
赌誓它要为你所有的痛苦，负责任。
但它只露出了一枚尖牙，
暧昧地，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能看到它的尖牙？
明明那么黑。
哦，还有一束光。
在头顶上，好像很亮。
就是很远，没有勇气抓住它。
它是温暖的，还是滚烫的，会不会烧透你？
你的身体都是灼热的，烧着的，
你想自我保护，但又忍不住自我折磨。
你把自己隔绝，然后，世界把你隔绝。
有没有人想起你，知道你存在着？
你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能动弹，
也还在挣扎，皮肤上留下了挣扎的痕迹。
但怎么放弃了呢？哦，你被空气隔绝了。
空气，在呀，在明晃晃的光里，
悬在你头顶，飞舞在你周身。
你不在深海里，你不在封闭的空间里。
你只是刚从床上醒来，做了一个，
又一个，嵌套的噩梦。
梦到你失去呼吸，
梦到你放弃希望，梦到你被世界抛弃。
直到最后，你也放弃了自己，随风而去。
风里有声音告诉你，这只是一个的噩梦。
一个醒来以后，还做着的噩梦。
一个醒来以后，还做着的噩梦。
一个醒来以后，还做着的噩梦。
没人告诉你，噩梦何时终结，
但又怎么样，再无休无止的噩梦，
也有终点。你会醒来的。
世界会记得你，
世界只需要你，还记得，
还记得，你的头顶有一束光。
它会穿过深海，穿过真空，穿过禁锢，
它会刺破黑暗，刺进胸膛，击碎你
所有的恐惧、无助、卑微、愤恨和迷茫。
你的生命那么宝贵，
它不是分母中的一个。
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数字中的一个。
即便你在深海里，淹死了一千次，
在角落里，窒息了一万一千次，
都会有那么一次，有一道光，
刺穿你无休无止的噩梦，
用力摇晃着问你：痛吗？
你痛吗？你很痛吗？
痛，就对了。你还有感觉。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真好啊，你还活着。
无论噩梦有多长，你都要活着。
活着，直到睁开眼，看到那一道光。
或者，成为那一道光，唤醒人们：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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