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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兵出西北凉州,主导东汉走向

一提及东汉这段历史时期,很多人印象深刻的是故剑情深、豪强林立、党锢之祸、皇帝短命。东汉的神奇开局在位面之子刘秀后就一蹶不振,帝王在外戚的飞扬跋扈和宦官折腾中进入了恶性循环。而董卓入洛加速了这个改朝换代的历程,为什么中原各路豪强诸侯打不过一个大腹便便的董卓,这就需要了解董卓势力崛起的凉州武力豪族。

《东汉的崩溃:西北边陲与帝国之缘边》一书原型是历史学者谢伟杰的2012年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学位论文,这是一部探讨中国历史早期帝国崩解的个案研究。书中以两汉时代的西北地区——凉州为中心,分析其自然与人文地理如何造就该地区尚武文化和军事化进程,并融合了当地多元化族群特色而产生了其独特的地域文化与认同。作者分四章讲述以凉州为代表的西北边疆在秦汉,尤其是西汉时期特殊的政治地理自然环境特点,与西北人的民族构成内因,尤其重点讲述了汉羌战争对东汉乃至后世的重要影响,高度军事化的边疆社会形成与帝国中心疏离相悖,最终形成帝国乱局。

西北武人与东汉洛阳朝廷之间的紧张关系是有历史旧因的。历史上中国边疆呈现多层次不稳定性,从秦国到西汉汉武帝时期,西北地区经历了一个扩张和合并的过程,“河西走廊”这个重要的经济文化交通商业枢纽,武力征服之后西北边疆成为高度军事化地区,河西四郡的建立,随着国家人口政策如大量徙民实边、屯田、屯兵、流放罪犯等,西汉帝国加强对该地区的控制。秦国时期就将此地人民改造成强悍的军队,而西汉的扩张与东汉的豪强将西北边疆形成许可和自发的军事化进程,大量汉移民的涌入,与当地民族,归降的部落居民让凉州成为一个多族群的边疆社会。

东汉初建时期,刘秀重新设立雍州,后又设凉州牧。凉州豪族并起。“窦融归汉”标志着西北并入新生东汉王朝,《资治通鉴》有记载:“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土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东汉很多豪族都来自凉州,但为何凉州军团会与东汉帝国矛盾激化,这也与东汉边疆政策有一定关系。

书中第三章重点讲述了东汉帝国时期被边缘化的西北人,因为东汉时期已经禁止户籍从边疆转移到内郡,就连当时的“凉州三明”之一,名将张奂,这位凉州重要人物镇压羌乱向朝廷申请迁户籍到首都附近的弘农华阴。作者举张奂迁户口的例子来说明当时东汉政府对西北边疆的态度。

在以《汉书》为代表的历史书籍中可以看见凉州武人,也就是西北军事精英的政治与社会地位有所下降,但重要人物依旧能够在朝政上发挥关键作用。与西汉西北良家子被选入羽林郎等成为武官,以军功封侯相比,东汉西北军事精英都是文官入仕,这表明东汉时期六郡良家子地位有所下降。

根据历史学家葛剑雄统计,西汉末年约150万人迁居西北,除却早期戍边移民,很大程度上都是流放的罪犯,逐渐把凉州变成东汉政府的流放地。随着东汉政府逐渐丧失了西北控制权,帝国政府投放该地区的资源也有减少,这将西北边疆变成一个政治与地理双边缘地。作者统计了三个边缘化因素:西北地区对帝国防御体系重要性下降,政治中心东移的影响与士大夫的崛起。东汉经学发展儒生入仕促使士大夫的崛起,阻碍了武官的升迁。“察举制”举孝廉,逐渐让关内世家大族所把控,东汉“孝廉”只有2人来自凉州。

帝国进攻模式,西北军事精英有发展机会,而当帝国转为防御模式,新政治文化无情抛弃了西北,这让西北军事精英与平民对中央不满,而汉羌战争更暴露了西北人与帝国中心的深层次矛盾。

羌人是古代西北地区的居民,史书将其描绘成三苗后裔,西戎之一,被认为是西部牧羊人,野蛮人。由于史料缺乏,无法建立汉代羌人与古代西北民族的联系。东汉政府与西北羌族部落军事冲突长达百年。西汉时期战争重点是隔绝羌族与匈奴的联系,削弱匈奴力量。伴随着汉人领土扩张与屯田,羌人牧场耕地被掠夺,被迫迁徙的羌人与当地汉人官吏豪族矛盾加剧,从西汉开始羌人为了土地断断续续发动军事战争,帝国政策主要采用高压政策镇压。

东汉时期汉羌战争加剧,从公元35年将军马援迁徙8000羌人到天水、陇西、扶风郡,到公元167年段颎第三次汉羌战争消灭西羌,这场漫长的汉羌战争造成了破坏程度前所未有,范晔《后汉书》“谷静山空”,这是大规模杀戮的后果,同时也掏空了东汉的国库,两边伤亡人数包括平民不可胜数,西北更是引起一连串骚乱,西北人更对帝国产生敌意。而战争与天灾也带来大量流民,有学者认为西北流民到内陆,最终导致民变,如黄巾之乱。

东汉政府无法恢复西北秩序,因此西北人的“凉州联合政权”建立,马腾、韩遂等和董卓一样逐渐成为“凉州人”的领导,最终董卓入洛成为帝国衰败的导火索,而马超的流亡去世,成为东汉西北军事精英的终结。作者引用学者顾祖禹的结论:高度军事化的西北地区预示了东汉帝国的分裂。

作者认为区域文化与认同在中国历史上,尤其在帝国形成和解体的过程中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研究区域历史与军事化情况,都可以提供一个研究历史的动态视角。在其中,作者认为东汉是早期中华帝国与中古初期之间的过渡时期,这方面从2018年开始陆续研究成果发表,对有志研究东汉以后凉州地区政治与文化演变有很大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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