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故事·回望军营6】

站岗

奇怪的

夜半出早操

文/图  张卫平

　　在部队的基层连队，一个战士做的最多的，主要就是三件事，即参加政治教育、军事训练和站岗执勤。

　　说实话，由于我在连队呆的时间不长，所以站的岗也不太多。不过，我在十几载的军旅生涯中，还是耳闻目睹了许多关于站岗执勤的故事。

当新兵时，其中有一项训练是站岗执勤。记得我们第一次深夜单独站岗时，吓得要命，完全是草木皆兵，只要有一丁点儿动静，就枪栓拉的直响，搞得查哨的干部老远就喊哨兵的名字。

后来，由于出了几次新兵枪口对着查哨干部的惊险事儿，就收了我们的子弹，让我们拿着空枪去站岗，以免枪走火伤人。幸亏当年没有专杀哨兵的歹徒，否则，当我们手持空枪面对丧心病狂的持枪匪徒时，就会如重庆的那个哨兵一样，血染街头。

下连不久，我所在的连队从襄阳的黄集调防到潜江广华寺江汉石油管理局，而后又调防到了荆门炼油厂。

由于我在站岗执勤中颇有些感受，便学着写了一首小诗《我守卫在炼厂的大门口》，发表在1974年8月1日《江汉石油报》的头版上。

时至今日，我还十分清楚地记得，那首诗的题目是《我守卫在炼厂大门口》。最近几天，我翻厢倒柜，终于在一大堆发黄的报纸中找到了那首诗，诗中这样写道：

    炼塔高耸冲霄汉，

    石油奔腾向远方；

    我守卫在炼厂的大门口，

    心潮起伏卷起层层波澜。

    看！

    工人兄弟个个都是钢铁汉。

    大庆红旗高高举，

    马达轰鸣凯歌传；

    自立更生创大业，

    昔日荒山换新装。

    柏油路似玉带绕山回转，

    高大的厂房似军舰，

    油管婉蜒千里长，

    油罐群似黑宝石撒满山川。

    瞧！

    石油城里处处卷狂飙，

    批林批孔怒火照天烧；

    毛主席的工人最听党的话，

    革命生产一肩挑。

    啊！

    面对这壮丽的战斗场景，

    怎么不叫人无限激情涌心头，

    炼厂，你加快前进的步伐吧，

    人民战士永远同你并肩战斗。

    　这首诗，是带有当时浓厚的文化大革命的政治色彩和时代特征的。我原以为是讲站岗的，找出来一看，其实与站岗并无多大的关系，只不过是通过哨兵的眼睛，发一点感概而已。

　　其实，和平年代的哨兵，本来就是寂寞与无聊的，特别是远离大部队的独立哨位，就更加的寂寞与无聊了，常会弄出点意味深长的事儿来。

　　在我的印象中，最有意思的恐怕就属那个深夜出操的故事了。

1978年，我为了完成武汉军区《战斗报》社的一篇约稿，到远离部队的一个单独执勤点去采访。这个执勤点在荆门的那个水上飞机研究基地，有半个排的兵力，总共只有一个哨位，排长是个与我同年入伍的高干子弟。

到达执勤点的那个晚上，我与排长彻夜长谈，睡下好像不一会儿，就被一阵尖利的哨音叫醒。

哦，要起床了。我赶紧穿上衣服，打开门，但见十几个战士已在排长的带领下，围着那不大的操场跑步哩。

于是，我也就在操场周边踱着步。战士们出了大约半小时的操后，天仍然还是黑乎乎的，连一点亮光都没有。

此时，我不禁有些疑问，天都没亮，出什么操呀！

于是，就回到寝室，从枕头底下拿出手表看了看，哟，居然只是早上五点钟。

五点钟出什么操呀？

我急忙去找排长，谁知排长却说，不对吧，是不是你的手表慢了？说着，还让人去拿来排里唯一的那个小闹钟。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道：“我的手表不仅不慢，还特意拨快了3分钟。”见他不相信，我又问道：“你们每天出完操后天是不是就会亮了？”

排长说“是呀！”

我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看，今天的操就要出完了，天怎么还这么黑啊？”

“这怎么可能呢！”排长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有些相信了。不过，他仍未动声色，还是按作息时间正常运行着。

待到太阳跳出地平线时，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感觉到时间出了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排长才分别找来头天晚上当班的哨兵谈话。结果，令人哭笑不得。

   　 真是鬼使神差啊！

    　也许是由于寂寞和无聊，也许是害怕，或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或者状态不好，甚至于是这天晚上有股不为人知的神秘气息触发了哨兵们的神经。

　　于是，这天晚上当班的哨兵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站岗时去拨那个小闹钟。你拨他个半小时，他又拨20分钟，四五个人加到一起就是两个来小时。这才弄出天不亮就出操的奇闻。

不过，站岗虽然无聊之极，但却非常重要。当时，我们团的部队分别驻扎在荆州、荆门、宜昌、襄阳等地，有的守卫着葛洲坝、枝江大桥、炸药仓库等重要目标，有的在监狱和劳改农场看押罪犯。任务非常艰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问题。

那年，有位与我同年入伍的汉川老乡到驻湖北省第三监狱的那个连队当指导员，一再邀我到连队去指导指导。于是，我这个宣传干事便以检查连队政治教育的名义到了那个连队。

非常凑巧的是，第二天这里就发生了一起哨兵制止或者说是抓获一名逃犯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上午八九点钟，三监狱大门口的哨兵，和往常一样正在执勤，这时，一辆大卡车从监狱里开了出来，在大门口值班的狱警检查完车厢和驾驶室后，便放了行。

大卡车缓缓地驶出监狱大门，正要加速行驶，哨兵突然发现大卡车的两只后轮中间似乎挂着什么东西，便果断地鸣枪示警，把已冲出监狱大门的大卡车拦截下来，将一个企图越狱的服刑犯逮了个正着。

听说这个事后，我让人找来这个哨兵，在一起谈了谈。他说，自己只所以能及时发现蛛丝马迹，抓获逃犯，就是因为哨兵的职责让自己头脑中一直绷紧着那根警惕的神经。

是啊，神圣的职责，擦亮了哨兵的眼睛，让平淡无奇的站岗执勤变得生动且光彩耀目，也让这位和平时期的哨兵得以荣立三等功。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内卫部队（也就是今天的武警）来说，是经常发生的，每年立功受奖的也比较多。

　　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的站岗执勤，还是寂寞、无聊、缺乏成就感的。比如，在国家机关办公大楼门口站岗执勤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