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故事·文化荆州】

关羽，中国最早的城隍神！

文/图  张卫平

关羽，与荆州有着不解之缘。从公元209年至公元219年，关羽镇守荆州整整十年。十年间，关羽为了东御孙吴，北抗曹操，在原有古城的基础上，扩建和修筑了荆州古城墙。

如今，一说起关羽，荆州城的老百姓都风趣地称他为荆州第一任“市长”。当然，专家们是不同意这个不那么严谨和规范的称谓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荆州古城是关羽镇守十年之城。今天位于古城城南的关帝庙，就是三国时期关羽镇守荆州时的官邸所在地。

据《荆州府志》记载，关羽的官邸，建筑规模宏大，雄伟壮观，占地面积约有50多亩。沙市江津湖畔的春秋阁，相传是关公镇守荆州时研读《春秋》之处。古城内外，还有三义街、得胜街、关羽洗马池、关羽点将台、掷甲山等几十处历史文化遗迹，与珍贵的历史文物、史籍一起，共同见证了关羽镇守荆州的历史。

虽然，荆州是关公“忠、义、仁、勇、礼、智、信”精神的形成之地；虽然，关公故事与传说已成为荆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内容，但我们不得不说，在中国，关公文化并非惟一只在荆州，无论是关羽的出生地，还是关羽的蒙难之地，哪怕只是关羽偶尔停下过脚步的地方，无不在文化旅游中高举关公旗，大打关公牌。

在许多城市的宣传口号中，都说自己是关公文化的发源地、发祥地。不仅仅只是荆州兴建了关公文化园，湖北当阳、山西太原、广东佛山、河南洛阳等地，也兴建有关公文化园。关公崇拜或者说关公文化已成全球性的，以至有人说，在世界上凡是有华人的地方，都有关帝庙，都会祭祀关羽。正所谓，“英雄有几称夫子？忠义惟公号帝君”。

历史地看，在关羽走向神坛、逐渐形成“全民崇拜”的过程中，佛、道、儒三家都全力参与，终使关羽成为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神祗之一，并成为三教共用之神。

        要说关羽在中国历史文化中的地位和巨大影响，清代有座关庙里有一幅对联做了非常好地概括：

“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三教尽皈依。式詹庙貌长新，无人不肃然起敬；

汉封侯，宋封王，明封大帝，歴朝加尊号。矧是神功卓著，真所谓荡乎难名。”

关羽生前的官位是亭侯，仅仅只是最低一级的爵位。然而，关羽在死后，却出人意料的步步高升，从王到帝，再到武圣人，最后居然与文圣人孔子平起平坐，成为中国人的精神支柱。

不过，鲜为人知的是，关羽走向神坛的晋升之路并非顺风顺水，期间，也曾经历过起起伏伏。

唐朝时，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武圣人，但是，这个被誉为武圣人的，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关公，而是周朝的开国功臣姜太公。幸运的是，当时皇帝也选中了关羽，只是作为配角，站立在武圣人姜太公的旁边。

不过，关羽也正是从唐朝时开始走进寺庙，接受人们的香火供奉。同时入列的，还有张飞和周瑜。

到了宋代，宋太祖赵匡胤却认为，关羽虽然名望很高，但并没有功成名就，便下了一道圣旨，将关羽逐出了国家级祭祀殿堂。但是，北宋时关羽在民间的威望很高，在民间艺人营造的江湖世界里，关羽出身底层社会，是一位壮志未酬的悲情英雄。史书曾有这样的记载：那时，孩子们都非常喜欢看皮影戏，每当看到关羽被害时，孩子们都会痛哭流涕。百姓的悲愤和关羽的悲情碰撞之后，关羽的形象在民间逐渐高大起来。

后来，当历史进入宋徽宗时期后，辽国和金国的不断入侵，宋朝的军力无法抵御外族的刀枪铁剑。这时，宋徽宗急需要有一位名将作为偶像以激发士气。于是，宋徽宗重新把关羽请进了神坛，连续三次追封关羽。

也许，宋徽宗希望文臣武将都能像关羽那样忠于君王，以维持宋朝的统治。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关羽的命运这才峰回路转，逐渐被神化，由将军变成武帝。对此，央视国宝档案编辑部主任龚晓君说：“宋代是关公由人到神转变的一个关键时期。宋代以后，关羽的事迹逐步被神化。随着罗贯中的历史长篇小说《三国演义》在民间的广泛流传，关羽的形象也逐渐丰满完美起来，由一个充满悲壮色彩的人间英雄，变成了万民礼拜的神圣偶像。”

走向神坛的关羽，对近代中国民族精神的凝聚起着不可忽视的影响。那么，荆州在关羽“全民崇拜”的造神运动中，又起到过什么样的作用呢？

荆州守军为了守住城池，首先让关羽成为了荆州城的城隍神，每逢作战之时，都要拜关公，以祈祷关公保佑作战的胜利。

对此，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胡小伟先生说：“关羽可能是最早的有名有姓的城隍神。理由有三点：他首先修城墙，符合城隍神城坚池固的功能。历史记载，关公守荆州这个过程中，荆州城一直比较安定。传说，荆州城里面有个神，荆州将士在出兵的时候，必须要拜这个神，因为这个神意味着无量兵马，可以保佑作战的胜利。这个神就是关公。他又铸过城，又护佑荆州城的安宁，动乱时候，他又能保佑荆州城的安定，由此三点，可以断定，他可能就是中国最早的城隍神。”

当然，胡小伟先生的上述的结论并非空穴来风，比如，唐朝史学家李百药撰写的《北齐书》，就记载了江陵（荆州）城的城隍神。

在这部最早记载关羽为城隍神的书中说，“城中先有神祠一所，俗号城隍神，公私每有祈祷”，“江陵多神祠，人俗恒所祈祷”。这两件事，都是发生在关羽当年的江陵旧营里。

城隍崇拜，并不是起源于北齐，最早可以追溯到周朝。从那时起，城隍神就是城市守卫的象征。

只不过，城隍神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格神。从汉代开始，城隍的祭祀活动不断得到提升，并尊封已死的功臣为城隍。《北齐书》里说，北齐大将慕容俨曾因在郢城城隍神祠拜了关公，从而战胜了南梁敌军。

可见，荆州城的城隍祠里，供奉的就是关公。庆幸的是，考古学给予了强力的支撑。2005年，荆州博物馆的考古人员在沙市长江与古汴河交汇处的宋代城隍庙遗址里，出土了一尊泥制红陶关公塑像。出土时，这尊关公塑像被埋藏在较深的宋代地层里，周围都是瓷碗、盏、罐等一些非常有宋代特征的遗物。

现藏于荆州博物馆的这尊宋代泥制红陶关公塑像，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现存年代最早的一尊关公像，其造型小巧，高约8厘米，虽然还没有巴掌大，但是制作的非常精美。但见，关公盘腿呈坐姿，气宇轩昂，头呈长圆形，蚕眉、凤眼、高鼻，长髯飘飘。非常可惜的是，出土时腿部已经残缺。

据荆州考古所所长杨开勇介绍，这件泥制红陶关公塑像造型小巧，应该不会是庙宇中的主像，很可能是庙中的一种装饰品，或者是供善男信女请回家的小塑像。

对此，胡小伟先生说：“在荆州沙市城隍庙出土一尊北宋陶制关公像，为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关公造像。陶像身披长袍，绣一只衔着梅枝，栩栩如生的白鹤，梅枝树叶纹理亦极清晰。应为早期道教色彩之关公。如果此证不虚，则关羽当为最早的城隍人格神。”

关羽，中国最早的城隍神！

因此，荆州出土的泥制红陶关公塑像，是关公崇拜研究中非常珍贵的实物资料，是对古文献资料非常重要的补充与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