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鸿雁南飞百草黄
文/图 张卫平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
秋风动，露珠凉，满塘擎雨荷叶已经枯萎，虽然池塘已呈现出寥落的景象,无声地诉说着寒露的到来，但深秋的“橙黄橘绿”正展现出“一年好景”最后的辉煌。宋代诗人苏轼的一首《赠刘景文》，给我们描绘了寒露时节那不一样的秋色。
“寒露，九月节”，是中国二十四节气中第十七个节气。元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露气寒冷，将凝结也。”儒家十三经之一的《礼记正义》中也说：“谓之寒露者，言露气寒，将欲凝结。”对此，南京气象学院冯秀藻教授的解读是“寒露，气温更低，露水更多，也更凉，有成冻露的可能，故称寒露”。
上古时期，以“斗柄指向法”划分节气，当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戊（西北方）的方位，就是寒露节气。此时，气候进入热冷交替季节，万物随寒气增长，逐渐萧落。此时，我国北方进入了深秋，偶见霜冻雪花飘；南方地区则蝉噤荷残，秋意渐浓，秋季作物进入成熟收割期。
“寒露”，是反映气候变化特征的节气，在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出现“寒”字。于是，我们从历代诗人吟寒露的诗词中看到，戴察的“梧桐叶上见寒露”、唐寅的“野田寒露欲成团”、李绅的“柳经寒露看萧索”、王建的“冷露无声湿桂花”、王安石的“寒露入暮愁单衣”、柳永的“月露冷、梧叶飘黄”……
从以上诗句中可见，“寒”字已经成为寒露时节的关键词。于是，我们从宋代诗人顾禧“鸿雁南飞百草黄”的诗句中感受到碧落萧疏秋色寒的意境，只是，却意外地发现，“鸿雁”竟然第三次在今年节气物候中出现。在天空中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大举南迁的鸿雁，成为寒露三候中的第一候。这是一年中最后一批南迁的大雁，所以古人称之为“鸿雁来宾”。
《国语》中说，“雀入大海为蛤”，是指寒露的第二候。比较有意思的是，在鸿雁在南迁的同时，大海边忽然出现大量的蛤蜊，古人误以为蛤蜊是由雀鸟变成的，便得出了这一结论。气象专家则认为，雀为阳，蛤为阴，雀化为蛤表明了寒露时节阴气进一步加重，使得天气变冷。
其实，早在战国时代，楚地就有秋季饮、食菊花的习俗。在屈原的《离骚》中，就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诗句。根据楚人食用菊花瓣的癖好，《楚国风俗志》中认定，饮菊花酒祈寿的习俗“最先产生于楚国”。那么，最早饮菊花酒的是不是楚人呢？这一点，目前没有查到文献的明确记载。但是，古代地理书《三辅黄图》中记载了汉高祖刘邦与戚夫人在长安宫里，边下围棋，边饮菊花酒的故事。楚文化专家认为，从汉文化对楚文化存在着直接的继承关系来看，刘邦饮菊花酒“显然也是楚俗的遗存”。
古代最早的历书《夏小正》中说，“九月内火”，说的是农历九月时，大火星隐没不见了。“楚人崇拜大火星，将此作为祖神兼火神祝融的化身”“在楚人的神秘想象中，大火星的隐入便意味着火神休眠或暂时地死亡了。于是，就有一个与'内火’现象相应的哀悼送终的仪式”。这就是登高祓禊和饮菊花酒祈寿习俗的由来。也许是因为同处九月，寒露节气的赏菊、登高习俗与重阳节相似。东晋文学家陶渊明特别爱饮菊花酒，曾在诗中曰：“菊花酿酒可延年，两鬓丝丝绕鹤发。”唐代诗人李白在荆州时，曾经多次于农历九月登上龙山，饮酒赋诗，并发出了“昨日登高罢，今朝又举觞。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的感慨。正是因为荆州历来就有食、饮菊花的习俗，如今江陵县已将小小的菊花做成了产业。
“九月寒露霜降到，摘了棉花收晚稻。”就全国来说，寒露至霜降期间，正是秋熟作物成熟、越冬作物开始播种的秋收、秋种季节，是秋收、秋种、秋管的重要时期。也是江汉平原收割晚稻、摘棉花和栽种油菜的时候。所以，湖北农谚里说，“寒露头，好种油”“寒露不摘棉，霜打莫怨天”。
“金秋之时，燥气当令。”寒露后空气干燥，需要多吃一些清心润燥的食物去秋燥。正如农谚所说，“荷莲一身是宝，秋藕最补人”。在深秋时节的荆州，以莲藕、莲米、菱角为食材的美食便成为餐桌上宠儿。比如，荆州经典名菜排骨藕荡，地方特色菜荷塘三宝、粉蒸老菱米、拔丝红菱，等等。不过，就应景的荆州美食来说，还是源于“中国河蟹第一乡”的“洪湖清水蟹”为最。
“湖田十月清霜堕，晚稻初香蟹如虎。”寒露时节秋意浓，正是“菊黄蟹肥时”，也是品尝“洪湖清水蟹”的最佳时节。荆州地处云梦古泽，湖泊密布，盛产螃蟹，自古就有食用螃蟹的习俗。由周代文献汇编而成的《逸周书》中，记载有楚国向周成王献蟹的故事。可见，早在3000多年前，楚地螃蟹已成贡品。千百年来，吃蟹、饮酒、赏菊、赋诗正是金秋时节最具诗情画意的美事。
农历九月，又被称为菊月。在这菊花盛开、充满诗意的季节里，我们可以在登高望远中深切地感受落叶纷飞之景。今年，正值中秋、国庆“双节”之际，不妨学着唐代诗人李白的样子，与家人一起昂望着“从荆州古城墙上升起的那轮明月”，边品尝着荆州经典名菜“洪湖清水蟹”，边品味李白诗中的意境，轻轻吟诵他那《月下独酌四首》中的经典名句：
螃蟹即金液，糟丘是蓬莱。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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