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公史论（八）

《德宗、顺宗、宪宗本纪赞》说：“德宗猜忌刻薄，以强明自任，耻见屈于正论，而忘受欺于奸谀……由是朝廷益弱，而方镇愈强，至于唐亡，其患以此。宪宗刚明果断，自初即位，慨然发愤，志平僭叛，能用忠谋，不惑群议，卒收成功。自吴元济诛，强藩悍将皆欲悔过而效顺。当此之时，唐之威令，几于复振，则其为优劣，不待较而可知也。及其晚节，信用非人，不终其业，而身罹不测之祸，则尤甚于德宗。呜呼！小人之能败国也，不必愚君暗主，虽聪明圣智，苟有惑焉，未有不为患者也。”

这段对唐宪宗与其祖父德宗的对比，以及对宪宗后期的“鲜克有终”的评论，是公允的。欧公无疑也认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应该虚心受教，像德宗那样刚愎自用，不愿屈服于大臣正当谏言，往往容易落入奸佞阿附之徒的圈套。宪宗前期的坚决果敢与采纳忠直之臣的意见，才造成中兴之业。但人无完人，后期宪宗同样蹈了覆辙，任用了小人，不但造成了自己的死于非命，也让唐朝快要重振的国势重回低谷。一如《旧唐书》及其他历史材料透露的，宪宗后期服用道家丹药造成的脾性失常，以及后宫众多造成郭皇后的疑忌，都是他暴毙的原由。服丹药是唐朝皇帝的传统，而后宫众多的皇帝也不止宪宗一人。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宪宗的死由郭皇后阴谋策划，而欧公却没有叙述这一细节，可见他的观点还是受到材料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