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爬！快点，爬上去！水要漫上来了，快一点，从嘉！”妻子梦中的一阵呼喊把他从追忆中唤回，他侧过脸，见妻子正满脸焦躁的说着梦话。他俯身把妻子搂进怀里，用绫帕轻轻擦去她额上的汗水。这时妻子还没有醒来。他搂着妻子，回味着刚才那几句梦话，觉得在哪儿听到过——啊，对了，是前妻，也是梦中喊出来的。那时她正生病，他日夜守在床前，没有语言，只有泪水。那时候，现在的妻子也时来探望——她是前妻的妹妹。他记得后来前妻病危时告诉自己，她好象看见大江的洪水淹没了都城的城郭宫殿，而自己和丈夫逃往城东的山上避水，可水仍不断上涨，已漫到山腰；她使劲的把丈夫往上推，自己却没了力气，正被洪水吞没。
“从嘉，抱着我，抱紧我！”妻子又在梦中呼唤他，就象她才成为王后那阵一样娇柔。他果真把她紧拥在怀中，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和她的呼吸。突然，她睁开眼抬起头来，幽幽的说：”从嘉，我们还没有一个孩子。我好怕有一天我突然走了，没有什么留给你！”还没说完，泪水已经从眼中滑落。
“不，有你，已经足够了！你知道吗，我生命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姐姐。你姐姐象我母亲，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我拿什么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呢？你姐姐已经去了，我欠了她的；难道要我也欠你一辈子吗？我只后悔，当初让你见到那个卑鄙的皇帝，让你吃了苦。那个杂碎，不敢去打敌国，只知道玩女人，还是有夫之妇！有朝一日，化作厉鬼我也会诅咒他，将来子子孙孙都作胡人的奴才！”他听到了妻子心中的赞同，也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