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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教我写作文”第三课: 男生、女生向前冲 ——写作之与性别

      今天,我先来玩猜谜游戏,读《这就是我》的文字节选,猜猜作者的性别。

我期待着像太阳一般发光发亮,但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太阳赤热的“温度”;我希冀着像大海一般从容开阔,但却仍然无法“敞亮”自己的胸怀;我渴望着像天空一般包容宽广,但却仍旧藏、掖着心中小小的狭隘与自私。我并不完美,可我从未失去一颗怀揣梦想的心。

歌德曾经说过:“谁不能主宰自己,就永远只是一个奴隶。”奴隶,是没有自由的象征,是受剥削人的命运。我不愿做奴隶,更不愿做没有尊严的人。

而我也始终坚信,在岁月的长河里,只有昂扬向上的灵魂才是传奇!

这不是一个无聊的游戏,而是针对一种说法、一种现象的思考。

有人说男生不可能写出温柔细腻的华章,女生也不能写出气势豪迈的雄文。

且我们不得不正视一个现象:初中阶段,女生的作文远比男生写得好,不少男生已然患上写作恐惧症。文学之河澎湃至今似乎改变了流向,要知道,文学史上的男作家要远多于女作家啊!我们不禁为女生的崛起而感到欣喜,也更为男生的衰颓感到困惑。

这是为什么呢?

究其原因,可能是现代社会女性拥有了与男性同等的学习机会。但仅于此吗?这也只能说明女性进步啊!

曾与学生做过这方面的探讨,学生们称:男性的大脑组织与女性的不为不同,男性生就豪放,女性天生细腻,男性擅长于理性思维,女性善于形象思维,男生是思想性的动物,女性是情感性的动物······因而,初中阶段以记叙、描写、抒情为主的作文更适合于女生写。他们甚至有些暧昧地说,那些作文写得细腻的男生都有些“娘”。总而言之,按他们的解释男生的作文不如女生写得好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我要告诉他们:刚才那则自我介绍就出自一名不愿做奴隶而要主宰自己、灵魂昂扬向上追求传奇的女生韩倬同之手。

下面这篇《无题》节选则是较为典型的女性文字。

无题

在通往草原的路上。

靠在窗边,遥望着黑色的柏油路,绵延至地平线,然后轰然沉入落日的余晖,漫长无尽,时间开始静止,我感觉到了归属的温度,胸中有一种烈风掠过般的激切,无来由的激切。

或许是高原反应的原因,车上的人都很安静,和窗外的黑夜很匹配。我靠在椅背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司机师傅,能看到他的侧脸,像个落魄之人,不过轮廓却相当立体,是个异族汉子。我想,不自觉地,我总认为他的生活充满各式纠缠,或是女人,或是钱财。

我暗自笑着自己毫无根据的猜度。

若不是远行,又怎么会有机会去了解远方的某个陌生而绚丽的生活轨迹?当我在城市,为毫无可知的未来奋笔疾书时,总会有人在远方做着完全不同的事。同时,他们或许也在等着我,等着我以过客的身份,出现在某日,某地。

······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在湿润的被子里,盯着因潮湿而脱落的墙皮。我几乎能感受身体在舒张,听到时间在我耳边流逝。听着听着,我感觉内心变得空旷起来。

画线部分的确充分地显示了女性触觉的敏感与文笔的细腻,通常男性是不会有这么发达的直觉感应的。

但我们也不能忽略加点词句“轰然”与“有一种烈风掠过般的激切”。“轰然”一词我曾在台湾诗人洛夫《日落象山》中读到类似的表达。

好多人在山顶

围观

一颗落日正轰轰向万丈深谷坠去

让开,让开

路过的雁子大声惊呼

话未说完

地球已沉沉地喊了一声

洛夫诗中的“轰轰”与此文中的“轰然”“有一种烈风掠过般的激切”应该讲都是极具阳刚之气的表达。

由此可见,女性是可以迸发雄奇的文字的。

那么女生能不能写出思虑深邃,思想深刻的文章呢?

物语二篇

茶杯

父母泡茶不爱用茶壶,只是在一个不锈钢的杯子里倒些茶叶直接泡。那杯子也有几年历史了,原来可以照见人影儿的杯身中间那圈似乎有烧过后的痕迹,却是一种油亮斑驳色彩,说不上好看,却也不像新的一般单调了。

然而最能显示它阅历的,还是它的杯壁。一点也看不出不锈钢的颜色,而是黑黢黢的一片,且是颗粒很小的凸起,离杯口大约有1.5厘米以下,漫延了整个杯底——使得白开水倒进去也有茶一样的颜色,还略略有些沉重的金属感。奇怪的是总不掉色,也不脱落,反而日渐密集而深沉了。我一直在想,这是什么?锈吗?可它是不锈钢啊!于是我问爸爸,爸爸回答:茶垢。垢?那为什么不把刮了吗?爸爸又说:“为什么要刮?养着呗!”说完便又忙去了,我便盯着这茶杯看入了神。

父母喝茶并没有挑剔的习惯或钟爱的品种,无论是送的还是买的,便宜的苦丁还是贵些的普洱茶,他们一律在这个普通的杯子里泡了,喝掉。而行行色色的茶叶将它们的精华都留在了这个杯子里,融了水滋养着这个茶杯。

突然觉得它多么像我们的人生——自然不是指“杯具”,而是茶叶们就像我们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似乎对我们没有任何改变,然而轮回流转,多年来后才明白,每个出现在我们生命中人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的命运。茶杯是个智者,它将毫无用处的废渣及时倒掉,而将精华镌刻在生命中,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没错,它的确因为接受了这些所谓的垢而沧桑——但谁又不会沧桑呢?而它却在沧桑中获得了茶的清香——融合了各种生命的美的清香。我不知道爸爸那个“养”字是说茶杯,还是说之后会在这个茶杯中绽放的茶叶,还是死去的茶叶未死的灵魂,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有着深邃而动人的内涵。

小花被

它看上去比茶杯新得多,然而却是茶杯的老前辈——比我还要大!据说这是我要生之前,找人订做,为迎接我出生的棉被。正是它,充当了第一床包裹着我的棉被。如今我已经比出生时长了一米多,而它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颜色仍然鲜艳,质地仍然柔软,如果把脸埋进它的怀抱,还可以感到一丝一丝的纤维之间阳光的味道——正是爱的感觉。在我的心中,它可以算作是“家”这样一个概念的具体表现了。现在它自然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包裹我,但却是保护我的脆弱的肚子的最佳选择。虽然我并不像一些女孩子有一种非要抱着这种小被子才能入睡的情结,但我是爱它的,就像爱家一样。

有一个晚上我看它模糊的花纹想,是什么它能“永葆青春”?十三年的高频率使用仍然那么新,而且还不排除年幼的我在它上面“画地图”的可能性。后来又恍然大悟了:就像幸福的女人最美的一样,它虽然度过漫长的十三年,但每分每秒都在被爱中,被信任中,被依赖中度过,又怎么会老去呢?我忽然觉得感动——这种让别人幸福的感觉亦是很幸福。那么我怎么地想,为了让自己更幸福,我应该让我可以给予幸福的人得到大限度的幸福。

这两篇文章同样出自女生之手,且是同一女生——喻丽璇,仔细读来,风格略有不同,但同样细腻、深刻而充满哲思。看来,女生不只是会记叙、描写、抒情,他们思考了上帝也不敢发笑。

男生们一定会感慨,女生的确厉害,真是帼国不让须眉啊!甚至要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进而自轻自贱了。

男生又能不能写出细腻温婉的华章呢?

船行之后,留下了一道道的水痕,把江面切割成无数块,但随即又被水浸泡得朦胧、模糊了。江面就像一张生宣纸,墨掺杂着水,在纸上浸染,随意地,模糊的,有深有浅,恰到好处。

江面上高高地横跨着大桥。桥身是白的,桥底却是朱红色,硬生生的把这天空劈成两半。朱红色,像公牛一样横冲直撞着你的灵魂,发红的眼睛露出了贪婪的本性。给我一把刷子,换个颜色吧,把它刷成淡蓝色,淡淡的、涩涩的,让人联想到鸽子,白云,还有挣断了线的风筝。

桥上的灯散发着橙色的、暧昧的光,和广告牌散发出来的白色的光纠缠着,一起投身到了江水里。江水流转,形成螺旋形的波纹,一朵朵江之花,绽放在桥下,凋零在彼岸。

如此细腻如花之文的作者王正宇是一个阳光十足的男生。

我再举一例:

《子夜读信》

子夜的灯

是一条未穿衣裳的

小河

你的信像一尾鱼游来

读水的温暖

读你额上动人的鳞片

读江河如读一面镜

读镜中你的笑

如读泡沫

你猜它出自何人之手?

——即刚才那首《日落象山》的作者——台湾诗人洛夫!慷慨悲歌之士也!

创作手记:

她们也是传奇

——《这就是我》

谁不能主宰自己,就永远只是一个奴隶。

——题记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你没法漠视男性的创造力与深邃,但也不得不承认女性的智慧与思考。

在文字的世界里,同样没有性别之分,有的只是性格之别!

旧的岁月,女人都被浓妆艳抹的胭脂香粉熏得头晕脑胀,男人也被长篇大论的条例规章的压体力不支。连自己的肉体都无法承载自己的灵魂,又何来灵魂引导肉体,又何来的性格?

我们的时代,是亮出你自己的时代,是思你愿思、做你想做的时代。

男人有侠骨柔情的一面,女人也有高瞻远瞩的一面,男女转变性别都不罕见,性格当然可以兼容了。蒲柏说:女人大多毫无个性可言,这显然是谬论。请千万不要到生活琐事中去寻找答案,否则你只会寻到一张爬满蛆虫的抹布,或是厨房里一坨待剁的冻油。请你翻开那些敢于主宰自己的女人的著作,过滤尽女性的柔情感性后定有男性坚毅深邃的沉淀。

写作之时,要学会尝鲜,学会转换自己的风格,从尝试中认识自己及自己作品的精魂。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性别的禁锢,才能从无所适从蜕变为得心应手地把握自己文字的性格。

千万不要小看她们,她们也是传奇!

物外之趣

——《物语二篇》

《物语》便感性观察之后理性思索的结果。

既然女生们可以理性的思考,男生为何不能感性地观察,谱出自己豪迈诗篇呢?李杜光芒万丈长,他们的字句莫不是结晶于细致的观察?

你不爱观察,就得逼着自己天天看木质家具的纹理,看树叶在曝光下的色泽,看飞禽走为兽的体态,看人表情的深浅,看人发肤的光泽,看人目光注视的角度,看人手脚摆放的位置······你会发现:木纹与生长年分有关;叶色与阳光向背相联;动物体型与生存环境密不可分;皮肤的舒张、肌肉的软硬与心情相呼应;甚至还能发现有人偷偷染了色泽不明显的彩妆······每至此,你不禁心有灵犀,心驰神往,心花怒放,以致心领神会,最后心灵手即巧,妙笔生出花来。

正如沈复所说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

想要获得“物外之趣”,观察时广泛地联想与充分的想象可以让有限的素材实现无限,无趣变得有趣,无情变为多情,无理变为合理。

想得多了,便可以在头脑中形成了素材库,其品质要优于现实中的原生态材料,因为它是经过窖藏、发酵的。既有利于记忆,又方便迸发思想的火花。

教师收获:

的确,因受生活环境的影响,男生、女生在情趣爱好、阅读方向、写作风格上存在诸多的区别:男生喜爱赛车、打球之类的激烈运动,女生喜欢瑜珈、舞蹈之类的轻松活动;男生偏好历史、科学,女生痴迷文学、艺术;男生快意于轰轰烈烈,女生畅意于风花雪月······

但综上所述,我要得出的结论是写作风格与性格,强调一下是性格,而不是性别,有一定的关系;写作水平的高低与性别却无关,只与习惯的培养有直接的因果关联。

三个习惯的培养至关重要,生活习惯,思维习惯,写作习惯。

通常情况下女性感性,男性理性。但伟人,尤其是作家,一定是二者兼备。男生性格粗糙,才更需注重情感思维,而且有必要玩一些女生的纤弱游戏;女生感性细腻,才更要注意理性反思,而且有必要耍一些男生的粗放把戏。因为缜密的思维习惯是从细致的生活习惯中孕育出来的。同时,良好的写作习惯是优秀的思维习惯衍生出来的,当然好的写作习惯也可能反过滋养好的思维习惯。所以要特别注意养成良好的写作习惯。

纠正两大错误的观念:一是觉得心思细密即女性趋向。要我说,男生拥有些感性思维并不可怕,男生如果生理上有女性特征才最是恐怖。女生亦然,因为没有女人味的女人远比有男人性情女人悲哀。男生性本粗,习也粗,那就真要成“大老粗”了。二是只空想,不动笔。我曾经在另一篇文章说过: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尤其缺少一支勤劳的笔。这也是需要男生刻意去改变的。

所以,三个习惯宜对应“三勤”:勤动感官,勤动心思,勤动拙笔。

生活即语文,语文即生活,无论你是男还是女,都需要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口舌、自己的鼻子、自己的耳朵,在瞬息万变的生活中去观察那些未曾以真相示人的细节,去深嗅、去咂摸未曾品尝的原汁原味的细节,去聆听未经装饰的原生态的细节,去把玩那些未曾打磨的棱角分明的细节,用多情的心去揣摩,最后才能用多动的笔来表达生活的多姿多彩。

做生活的有心人,即能写好作文,写出风格各异的好作文!无论是乔·治桑,还是川端康成都是了不起大师!

 (原载《创新作文》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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