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带什么回家 ——石头及其它

朱虹翱同学为今天的“三分钟速描”准备的素材是一块石头，据说是自新疆的戈壁沙漠里带回来的。

为什么会把石头带回家呢？

我把它编成了“说说”发了出去：

幽洁妈妈来回答：因为寓意石（时）来运转！

这些都是好理由！历经山重水复、千难万险，谁不想否极泰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

还有可能它本身就是财富。以前听一个学生说他老爸在新疆地戈壁里行车，在路边撒尿，焦黄的尿液淋下去，居然冲了一块和田玉。当然把我们听得目瞪口呆。还听说有人在河南开封，随手就捡到了古董。让我对西安、洛阳、南京这样的古城充满了向往。这些的奇遇太令人遐想了：以致我每次出门旅行都不想在正规厕所里撒尿，且每一次都尿得小心翼翼地：生怕错过了梦想中的金子什么的。家里穷，没见过什么块头太大的金子，家中人牙不错，连金牙都只在别人嘴里瞟见过。现在人不露富，不像苏童小说《米》中的五龙，整天都把满口的大牙露着。（这家伙穷怕了，一遭翻过身来，那显摆：好好的一口牙全拔了，镶上了满口黄灿灿的大金牙）老婆孩子也没戴过金项链、金手镯之类的。还记得老婆三十大寿时，我花血本给她买一枚铂金的戒指，分量很小，20年前，就值几百块。后来却一不小心掉到厕所里去了。心疼得我有把所有下水道都掀了的冲动。看来，金银财宝与我们无缘，后来，我们家就再也见过金子了。

去年我去大渡河时，就带回了几块金砂石。能明显地看见一小块一小块的金砂，诱人的得很。（私下觉得黄金比铂金更能满足我对金子的渴求——我只听说过黄灿灿的金子，没听说过白花花的金子，那是银子）开始发现时，兴奋异常——这是二十多年后，我再一次见金子，且是黄灿灿的。我终于理解那么多人要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去淘金，把山川挖得满目疮痍也在所不惜，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无所谓。我当时恨不得立刻下令把整条大渡河都封锁起来，贴上封条宣布：这是我的。我们飞快地、疯狂地在鹅卵石中寻找，找到了就千方百计地把它撬起，搬到一处来，还派了一个人守着。（其实河滩里没几个人）金山越来越大，我们既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我们发财了；忧愁的是如何运回家？甚至是如何把它运到公路上的车子上去？最后决定：我们全家当苦力，叫别人运，太不放心了。不过我们没有筐，只能用手搬。骄阳似火啊，鹅卵石被烤得滚烫，汗滴砸下来就升起一小团白雾。在其间行走已是十分困难，别说还要搬这么沉重的“金子”了。我们只能无奈地宣布：我们不独占，我们愿意分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发现我们的尾箱太小了。好不容易搬上岸的，又不得不扔掉。感觉不是扔石头，是在剜心啊！旁边一个当地人说：“这叫狗屎金，多得很，没什么价值！”我们的兴奋顿时跌到谷底。不过，我们还是带回了一两块留着纪念。

虹翱妈妈说：留着纪念。

小朱的动机要比我们纯正得多。他看重的是石头的颜色和形状：颜色明显地呈两部分，上白下黄，晃眼一看，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都像一棵白菜。象形，形似是引发喜爱之情的重要原因。著名诗人余光中就在故宫博物看到一只白玉雕成的苦瓜引发无限的思乡与爱国之情。不过，那还是人工雕琢而成的，算不得天然之物，小朱的石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更加珍贵。白的部分是菜，黄的部分是泥土，这虽是普通的砂石，没有玉贵重，却因天然而珍贵。

比较而言，天然的更加珍贵。

这次出门，我们又带了些东西回家，是在茶卡盐湖的盐晶石。是儿子想起的，他说要给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带一块。我和他妈听了很高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要为别人带东西，且是在大人没有任何暗示的情况之下。他的世界里终于有别人了，不容易啊！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的参观过程中，我们都没顾得上好好的欣赏风景了，一家三口，在风力强劲的盐田里逡巡、挖掘，希望找到更大的，更纯粹的。为此，儿子还冒险涉水去找。（他的脚缺乏某种元素，老掉皮，像老年人的脚。上次去峨眉，踩了矿物特含量很重的水，掉皮一直到现在，这次又不知要掉到什么时候）总之，我挺感动的。

我突然发现有比矿石、宝玉、金子更值得我们带回家的——那就是这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