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建筑大师,会赋予他的建筑呼吸的权利。
瓦尔斯温泉浴场就这样坐落在瑞士有着8千万前原始水体的瓦尔斯山谷。这里的人们享受温泉的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青铜时期。而1994年,卒姆托的到来使这里孤寂了千万年的水找到亲密爱人。
一到这儿,卒姆托便被村落上覆盖着片麻石的屋顶所吸引了,这种并不罕见的石材在被随意切割,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点点光芒,仿佛有了水的姿态。卒姆托被深深打动了,他几乎同时决定:他的建筑全部采用这种遍布当地的石材。
于是近在咫尺却始终有缘无份地石头和水,由卒姆托宽厚的手掌温柔地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三种不同厚度的石材切割,看似随意的堆砌,如同迷宫一般的结构,每一个游客都感到轻松又神秘,灰色片麻石和绿色水体静静地……矿石切面上长着白色的眼睛,那是云母,是矿物的结构,一层一层,沉淀了生命的长度。不是玻璃,纯净到无知觉;不是钢铁,冷漠到刺骨。石头用眼睛凝视着爱人,用他坚实又温暖的身体环抱着水,温柔又一丝不漏。
而我最欣赏的,则是无处不在的伸缩缝。无论是阶梯还是天窗,卒姆托都为它们留下了一些善良的缝隙,看上去就像是为石头们累了后伸个懒腰预留的空间。人们浸在水里,看着热气被石头吸收,或者挤进那小缝般天空里去,是不是特想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伸缩缝呢?阳光懒洋洋地迈着猫步,好奇地窥探着这对恋人,水被照得透亮,如同少女的心事,而石头则留下了大片的阴影为她遮蔽小小的羞涩——这时的阳光不能太多,否则会惊扰恋人的私语;但又不能没有,否则会感到沉闷压抑——卒姆托用他天才的敏锐抓住了这个微妙的距离,让石头和水反而既疏朗又亲密。
从外观看瓦尔斯温泉浴场,它理性得有些突兀,全是毫不变通的几何线条,强烈对比的色彩与柔和的绿色山谷似乎格格不入,但这正是卒姆托所坚持的自信,他们像遗世独立的爱人:只将自然和亲密献给对方,不为取悦更多的人。
升腾的雾气模糊了眼前的线条,旁的一切都退到了阴影里,隐约间听到不同的水声,听到山谷的回音:宁静、原始、深思、永恒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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